我披上纱袍,坐起身来,“那就再等,让镇南侯逃出国境,已是我们的失职,若不经陛下首肯就发兵滓乌,你是怕回去没人参我么?”
“……遵命,”忌刚犹豫了一下,躬身行礼没有再说话。
我挥挥手,命他退下,大帐中又只剩我一人。
前次中箭昏迷,消息传到了皇城,听说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熙茗更是吵着要过来,亲自劳军。
幸而被朝中的大臣死活劝住,没有走成。
不过他特意写了上谕,来表示他是多么的担忧和气愤。
“……太傅难道没想到我么……想想我是怎样夜半无人时,独自在莲昶宫辗转反则的……我的心始终是吊在半空中,随着战报而变化……太傅竟然做出这样危险的事情,难道你不明白亲自带兵突袭大营是多么凶险的事情么……太傅从小是如何教导我的……现在自己又是如何去做的呢,我等的太久了……那个萧离,闷的要命,一点都没劲,我和他没有话好说……对着这样的臣子,我真是觉得自己快变寡人了……太傅,你还是快些回来吧……”
我看着笑了起来,听说熙茗个子长高了不少,但他对我这样说话的口气,还像是临行前,那个撒娇不舍的孩子,没有半点帝皇矜贵的口气。
09
突袭的这步棋虽然走的凶险,但成功了,就能彻底瓦解镇南侯的势力,南方八城也尽数脱离他的掌控,重回朝廷掌管。
从这点上来说,我受的这点小伤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但是考虑到熙茗生气的关系,我还是诚惶诚恐的上了一封奏表,称自己知道错了,是太过轻敌和莽撞,有负朝廷的厚望,今后当审时度势严格自律,绝不再犯云云。
就是没有提半个字的是否要出兵滓乌。
以现在的情势来看,无需我再多言,熙茗自然也会明白考虑。
奏表已送出将近一月,熙茗也应当早就看到,但他一直沉默着,没有再给我只字片语。
在这样的等待中,军心不免开始涣散了。
一些老将好大喜功,眼看就能平了滓乌,彻底消除隐患,建立丰功伟绩。但朝廷的明令却迟迟不下,兵卒将领又都是北方人,为了南征已在南方这中温暖潮湿之地待了五年,难以适应,此刻攻又攻不得,退又不能退,僵持之下,倒让他们生出思乡之情了。
旭日的光芒耀眼刺目,我半眯着眼睛迎着日光站在辕门下,连绵的青山之后,就是滓乌这样的南蛮小国,听探子来报,滓乌国君自知无法抗衡,已经带着皇族成员离开皇宫逃亡了。
若再不进军,就错失了最好的时机。
“将军,站了半日了,还是回营寨休息吧。”
熟悉的声音,带着真诚的关怀,我心中微暖,笑着回头对来到身后的忌刚道:“你看我军可还有意气分发之相?”
经过长期的战争,士兵们除了巡哨站岗的精神尚好之外,其余操练的都是心不在焉,指挥官在校场上气极败坏的训斥着他们。
“疲兵必败,若七日之内,陛下没有明诏,那么大军就班师回朝。”
忌刚犹豫道:“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