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芝恭敬地替年世兰斟了盏茶、将斟好的茶盏递到了她的面前:“小主、您别太忧心了、皇上循例问问也是有的。”
年世兰并没有接那盏茶、只是把玩着手腕上的赤金莲花镯:“哥哥手底下的人、还想替魏之耀瞒着、能瞒得住吗?如今皇上以为哥哥手下的人官官相护、自成一党、才会派人去询问哥哥。难怪、难怪近日皇上都不来我这翊坤宫、怕是连我也一起厌恶了。”
颂芝的眼神闪了闪、小心翼翼地开口:“小主别伤心、您如今想见皇上一面都难、所以以后更不能替大将军分辩了。”
“那怎么办?人人能说的话、我却不能说。”年世兰眼底的悲凉浮漫出来、声音里带上了些许的哭腔。
颂芝深吸一口气:“小主、奴婢觉得为今之计、娘娘就不能再让皇上迁怒于您了。即便您要为大将军说话、也该借着别人的嘴来说。”
年世兰的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处:“那?让谁替我开口?可惜曹贵人已经殁了、不然有她在、总归能想个法子帮帮哥哥。”
颂芝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妥、即便曹贵人还好好地活着。她一向不是皇上最宠的、她也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恐怕不便开口。”
“我不能说的话?那难道还得安排个人在皇上身边?替我开口?”年世兰喃喃自语着、突然一下子捏住了颂芝的下巴、仔细地打量着她那张脸。
她眼底闪过了一丝黯淡:“颂芝、你可愿意去伺候皇上?以后咱们就真的能姐妹相称了、你说这样可好?”
颂芝自小就与年世兰一同长大、如何不知道这位主子的性子。她最恨的就是别人与她来争夺皇上、现在她为了自己的哥哥、却愿意亲自往皇上的枕榻上送女人。
她迎上了年世兰明亮的眸子:“小主、奴婢自小就跟着您。您喜欢的、奴婢不会沾染毫分。奴婢只是不忍看着您为大将军的事烦心、这才出此下策。好颜色的女子还不好找吗?您只要放出风去、让咱们老夫人帮着举荐一个进宫就是了。”
年世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皇上如果单单只喜欢美貌的女子、倒也好办了。可是他疑心最是深重、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年家给他献上了女子。即便皇上接受了、只怕心里也会存个疑影。觉得是年家想要故意打探些什么、这才给他塞人。我思来想去、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只有你好好表现、让皇上主动纳了你、这才能真的帮到哥哥、同时也不会让皇上对年家产生疑心。颂芝、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沉默几秒、颂芝的声音带了些颤意:“若不是小主当初买我进了年府、只怕我早就饿死了。奴婢与小主自小一同长大、为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既然您吩咐了、那奴婢必定全力以赴。”
养心殿内
隆科多与甄远道正在和皇上秘谈、皇上的神色很是阴郁。
隆科多与甄远道对视一眼、他率先开口说道:“皇上、魏之耀严火之事还是小事。臣已查明、年羹尧派家人四处经商、谋取暴利。年羹尧之子年富、年斌伪编名色、私占盐池。这两年获取暴利超过十七万两、如此种种、只是九牛一毛。按大清惯例、我朝大将军、督抚往来都用咨文以示平等。年羹尧却擅用令谕、直书将军、督抚官名、语气一如皇上。”
甄远道抿了下唇、冷声开口:“还不止如此、年羹尧出资刻印的陆宣公奏议、曾请皇上替此书写一篇序言。几日前、年羹尧却以不敢上烦圣心为名、替皇上拟写了一篇序言、并颁发于天下。”
皇上指着自己刚批阅过的、来自年羹尧的请安折子、语气有些恶劣:“凡人臣者、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若倚功造过、必致反恩为仇。此从来人情常有者、明发下去、让他自己掂掂分量。”
隆科多诧异的盯着皇上:“皇上、年羹尧嚣张至此、实属大逆不道。您难道就这样轻轻放过他了吗?”
皇上声线冷硬、幽幽地说:“年羹尧原本是朕的家臣、为朕的江山基业立功不少。朕也不欲与他君臣情分断绝……”
苏培盛这个时候恭恭敬敬地进来了:“皇上、午茶的时候到了。”
皇上这才发现、今日端着茶水的居然是年世兰身边的颂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