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后来师姐总说,她救我只是为了报答我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可我仍暗暗发誓,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是师姐的,有朝一日,若非死不可,那定要为了师姐去死。
如今,我却辜负了师姐,背弃了自己的誓言,甚至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还在执迷不悟。
我承认,我无时无刻都在克制着想见玹婴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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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所习功法多为歪门邪道,日久天长,必定毁坏修习之人的良知与善念,放大其心中贪欲,渐渐养出弑虐残暴之性,更有甚者,藏恶于骨血,伪善于皮肉,奸诈狡猾,巧舌如簧……我宗门弟子如遇此等魔修,务必小心,慎之又慎。”
这些话是一众宗门长老惯常挂在嘴边的,说起来总是不厌其烦,而我呢,总是不以为然。
正邪不两立,我知道啊,我自小就知道了,我想这天底下除了师姐没人会比我更痛恨魔族,更厌恶魔修。
可这样一个我,在面对玹婴时却把她当成了不得已走入歧途的可怜小孩,真心实意的想教化她改邪归正,然后,与我结为道侣,共度此生。
玹婴逃走的前一日,我们俩还在小拂岭的果林里摘了一筐青梅,傍晚时在溪边洗净了,夜里正好阴干。
晒着月光,望着青梅,玹婴紧握我的手,笑容灿烂明朗。
“明年这时候就能喝到润青亲手酿的青梅酒吗?”
“是我们两个一起酿的。”我故意逗她:“擦下口水,喏,都快滴下来了。”
玹婴一怔,抬手摸了摸嘴角,随即弯着眼睛扑到我怀里,要将那莫须有的口水统统蹭到我身上。
她是小孩脾气,爱撒娇,爱闹,有些许像小时候的灵姝,不过灵姝是张狂骄横的小豹子,她却像一只乖巧黏人的猫,时常小小一团蜷在我身旁,畏惧世间一切风吹草动,唯独对我毫不设防。
可怜无辜又冤枉的玹婴。
倘若当初那该死的魔修没有将襁褓中的玹婴掠去,玹婴便不会在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长大,不会成为所谓的魔族圣女,更不会被围剿,关押。
以玹婴之天资,若好好长大,她的十六岁本该是鲜衣怒马,烈焰繁花,而并非背负一身骂名,遭世人唾弃。
每每思及此处,我心里便难过的厉害,很想弥补她年幼时受过的苦,很想还她坦荡清白,很想让她从今往后每一日都过得舒心顺遂。
可我的“很想”,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玹婴并不情愿留在我身边。
我怕见到玹婴,更怕在玹婴眼里,我和镇魔塔同为害她失去自由的囚笼,怕玹婴恨我,还要强忍着恨意与我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