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剔透的是荔枝,白净无暇的则是他的手。
冰冰凉凉的口感,恰到好处的甜味,果真令人回味无穷。
高闻雁是喜食荔枝的,往年,府中的荔枝多数是入了她的口,非得吃到上火了才肯停下。然而这么可口的挂绿,她还是头一回遇到。
总不能真让丞相给自己剥荔枝吧。
于是高闻雁也抓了一颗,岂料一指甲下去,汁水便溅了两人一脸。
楚序笑着摇摇头,从她手中接过荔枝,道:“女郎还是等着吃吧。”
说完又吩咐知行取些水来,好让高闻雁净手。
高闻雁大赧,略尴尬地笑了笑,拿过茶壶便要替他倒茶,倒不至于显得像个甩手掌柜。
谈话间,大雨已经落下。
知行仍没回来,一时间只剩下两人,对着一案几、一壶茶,安静得只有雨声仍在流转。
上一次下雨时,他们仍在去普灵寺的路上,高闻雁一心都扑在守卫上。
如今乍一放松下来,她一时不免看得入了神,忽然想起前世父兄被斩的那日,也是这般大雨。
她抬手接雨,感受到的是和前世一样的冰凉,然而这是两场不同的雨。
楚序终于剥完所有荔枝,抬眼看去,只觉那背影多了几分凄然。
“听闻女郎因护卫有功,前两日受了不少奖赏。”
“嗯。”她笑得略微嘲讽,“赏了好些金银珠宝、丝绸锦缎。”
宣读圣旨时,高闻雁满心期盼,不想最终只是常规的对女眷的赏赐。
“丞相,若是男子做成这事,会得何赏赐?”
“良田百亩,一官半职。”
“是吧。”
他走至高闻雁身边,也学着她先前的样子也接雨,轻声道:“女郎不知,你此行所得到的,可不比一个官名要少。”
“丞相何意?”
楚序看着雨幕,缓缓道:“千万滴水珠汇到一起,才能成就一场大雨。”
“女郎已经有一批水珠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高闻雁,将手中盛满的雨水递给她看,缓缓地倾到她的手上。
“所以,女郎可要接好,珍惜好。”
许是雨势太大,高闻雁终没能教楚盈骑马。
他们等了很久,似在等楚盈,又似在等雨停,或者实在等些别的什么。
临别前,楚序道:“想必女郎近日繁忙,未曾在市集停留,今日不若去逛逛。”
然而高闻雁却问官答花:“丞相的身体可好?”
于是,他眼眸微动,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已好许多。”
高闻雁到底听了楚序的话,没有立即返回高家。
在外面转了一圈后,她才明白过来楚序话中所指。
原来,高家女郎君护送恭王祈福的事已经传遍京城,她是如何躲开流寇,又是如何大战刺客的,都被描绘得有声有色。
高闻雁一时间成为京中女子的传颂对象。
“女子当如高闻雁。”
她们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