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那可不是么!他媳妇儿命好呀!生了俩女娃,他一点儿不嫌弃,家里头婆婆也是个好相处的,照顾起来真是尽心尽力!”
中年女人夸归夸,羡慕也是真的。
“这小伙子,是我见过最能干最会心疼人的了,媳妇儿一天吃好几顿,鸡蛋鱼肉都供着,他对他妈,那也真是一等一的好!”
“就昨天!他妈舍不得吃鸡蛋面给他吃,他非不干!愣是给他妈碗里头倒腾一半过去,说叫他妈养好身子哩!在医院里头就更别提了,费力气,跑腿的活儿,他都干了,不叫他妈和媳妇儿沾手,就这样,他还天天抓鱼挣钱!”
“你们说说,这样的好小子,去哪儿找?他妈可真有福气!太孝顺了!”
她说得神采飞扬,却没注意到赵兰芝和陈东海一下子黑起来的脸。
俩人都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已的三个儿女。
这三天来,每天就来探望一次。
来了这里,直愣愣往床上一躺,吃水果,聊天,要零花钱。
别说帮着干一次活儿了!
那就是连倒水,都是陈东海自个儿倒的!
享孩子的福?
他不操心就好了!
赵兰芝的太阳穴一阵突突的跳,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挖去了一个角。
空空的,忍不住泛起一点儿酸涩。
她恍惚间,忽然想起来谢昭十岁那年。
他一直都是个很孝顺的孩子。
那年,是三月份的一个暴雨夜。
那时候陈东海还没有开始做生意,他是制衣厂里头的业务员,可他性子要强,不愿和人同流合污。
那一晚,陈东海醉酒和厂长翻脸,昏昏沉沉往家走。
暴雨如注。
赵兰芝发烧,在家里躺着。
天黑得如墨般浓郁,伸手不见五指,是十岁的谢昭,打着马灯,撑着又大又沉的桐油伞,走出家门,去找喝醉了的陈东海。
稚嫩的身子,拖不动醉倒了的陈东海,就这么咬着牙,撑着伞,站在雨里,努力的为他挡了一夜的风雨。
往事浮现。
赵兰芝忽然就有些恍惚。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那么厌恶谢昭,认为他的一切都是别有用心了呢?
…………
病房。
谢昭拎着木桶和菜篮子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正抱着孩子喂奶的林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