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腐?我看这些夫子才不迂腐呢。
之前还觉得谢灵仙这身份有失体统,现在已经仗着谢灵仙脾性温和,还是托她求情求到我跟前了。我骂了一声:“这帮老混蛋。”
怀中美人这下笑出声来,细碎的,清脆的,像是珠玉滚落在银盘上,如同她额间坠下的细流苏,摇啊摇,荡在心间。
次日上朝,我记着她的话,还是收敛了许多。不过这并不耽误这帮臣子又吵起来了,叽叽喳喳,吵吵吧哄。
但争得最厉害的不是别人。
而是谢灵仙和司马伶。
两人必然是“臣以为”起头,将“若是臣说的不对,那便请教某某大人如何如何”结尾,中间有时长篇大论,有时短小急促,有时还要引经据典,竟然还讲究一个错落有致,韵律和谐。
知道的还觉得她们才论政,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作赋。
林老丞相称病居家,谢灵仙代掌丞相之职,司马伶早在景宁元年就被加封太傅,两个人都位高权重,还都是心思缜密的,你一言我一语这样对上了话头,根本没有别人插嘴的份,等她们各自歇息片刻,别的臣子才续上这嘴仗。
偏偏是她们两个却总是意见相左,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几波人就这么交替着,让长极殿不得安生。
我不是个贪睡的人。每次开始听得津津有味,等到天光大盛,湛然晨色攀过长极殿门蔓延进这帮穿的像模像样的臣子上,但听着这些人的言语我实在昏昏欲睡,在龙椅上面无表情撑着脑袋,掀起眼皮盯住他们。
这帮老混蛋最怕的就是我这样子。
可能看起来像要打人。
到了后面他们纷纷噤声,可谢灵仙自然不怕我,司马伶更是个倔牛脾气,简直比李素那死牛鼻子还犟,反正我又不砍她的脑袋,她也无所顾忌,被我骂两句,还能木着脸说句谢陛下。
更是小混蛋一个。
于是就剩下谢灵仙和司马伶你来我往的辩争。
此二人和昭阳那家伙不同,都是喜恶不行于色的性子,就算吵得在激烈都不会面有愠色,只是语速越来越快,最后两人谁也不能说服谁,才找我做决断。
一声陛下又给我弄清醒了。
这二人的提议总是各有好处,我若是单取一人的法子,总是惹得另一人脸沉,只能在里面和稀泥。便坐直了身子,沉声道:“此事便由谢卿与太傅二人共同商议完成,科举中繁冗之处削减,但祖宗之法不可废,今年廷试结果出来,必定要大贺。”
她们也习惯了我这老好人做法,各自搭理衣袍,整整领子袖子,把头一撇不看对方了。
偏偏这两人真是乐此不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吵着。
久而久之,朝中便有了各种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