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领命出宫,回到大理寺后,将皇上的旨意传达下去。
众人听闻,皆松了一口气。
然而,盛阿婆却依旧面容愁苦,不见丝毫轻松之意,那饱经风霜的面庞上,皱纹似乎更深了几分。
虞晚脸色也没好转。
盛阿婆家中……已经没有旁人了。
盛阿婆扶着虞晚的手,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面向苏沐,满是感激地说道:
“多谢苏大人为民妇跑这一趟,但民妇家中,只民妇一人,无人代民妇受过。”
话落,周围百姓皆于心不忍,纷纷摇头叹息,人群中顿时议论声四起。
“盛阿婆与容兮向来相互依靠,祖孙二人的感情极深,我在她们隔壁住了十几年,从未见过有其他亲戚往来。”
“原来是相依为命的孙女没了,怪不得老太太如此执着,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孙女申冤。”
“实在是可怜啊……”
“苏大人虽有一片好心,可盛阿婆无亲无故,这又能让谁来代她受过呢?”
虞晚听着周围这些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目光缓缓移向衙役手中那厚重且透着寒光的板子。
下意识地咬着下唇,一时间,心中思绪如麻。
在苏沐出声前,她突然开口,“苏大人,我能否替我义祖母代受这二十大板?”
苏沐听见这道清脆灵动的嗓音,微微一愣,方才看向虞晚。
他自然是认得虞晚的。
云觞的夫人,也是安国公府上新找回来的嫡长女。
他眉心轻轻一蹙,刚吐出一个“这……”字。
此时,盛阿婆那苍老而又带着哽咽的嗓音便急切地响起:
“这如何使得!”
盛阿婆瞪大了双眼,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虞丫头,万万不可!你与这件事本无关联,怎能让你代我去受这板子!”
“何况……”她也并非是虞姑娘的义祖母。
盛阿婆想说出这句话,但虞晚似乎料到她要说什么,直接截断了她的话头。
“祖母。”虞晚握住盛阿婆的手,目光坚定,言辞恳切:“我既认了您当祖母,自然应该孝敬您。
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年轻,身子骨好,这二十大板算不了什么。
只是等打完这二十大板,祖母能不能给我做甜酒饼吃?”
盛阿婆听着虞晚的话,眼眶中泪花闪烁,嘴唇微微颤动。
她想要再出言劝阻,却被虞晚那坚定的眼神硬生生地堵了回去。
只能紧紧握住虞晚的手,颤声道:“好好好,祖母给你做甜酒饼,给你就做甜酒丸子,你爱吃什么,祖母都给你做!”
她闵秀珠这辈子何德何能,能在半截身子都入了土时遇上这么好的贵人!
周围百姓见此情形,皆被虞晚的孝心和仗义所打动,纷纷赞叹。
然而苏沐却双眉紧锁,面露难色,心中满是犹豫。
这二十大板可非同小可,即便虞晚年轻,但她毕竟是女子,且身份尊贵……
苏沐声音压低了,劝道:“虞姑娘,你何必如此。”
“安国公和夫人好不容易寻回你,你若因此事有所损伤,本官怎么向安国公夫妇和云大人交代?”
虞晚微微顿了一下,随后淡然一笑,故作轻松地说道:“苏大人无需担忧,不过二十大板而已,要不了命的。”
她说的毫不犹豫,但只有虞晚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