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洗完澡,坐在阳台边的躺椅上翻书,月亮吵得她看不下去,于是看落地窗。这座城市很小,建筑也不高,视线不用穿很远,便能收纳万家灯火。
灯火里有一盏,是照亮小猫的。一只刚生产正在恢复的小猫,三只没有睁眼嗷嗷待哺的小猫,一只勤勤恳恳梳洗画皮,伪装成人类的小猫。
施然注意到阮阮,是在开机的第一天。
接触到香水味,她立刻起了过敏反应,手背抵住鼻子跟对手戏演员和导演说完抱歉,小林便带着她去洗手间整理。
小林帮她简单查看了一下脸部和脖子后方有没有起疹子,被接触后的脚腕上有没有红痕,确认没什么大碍后,施然洗了个手,率先出去,小林顺便上厕所。
抬头便见不远处的道具厅,演员副导演火急火燎地找手机,说制片让换人,耽搁不起,他想要手机打电话。施然看到他的手机了,就躺在离他三四步的沙发上,不出意外,他再看两眼便能找到。
然而旁边伸过来一只柔弱无骨的手,将这支手机不动声色地藏到沙发缝里。
施然抬了抬眼,看到一张人畜无害的脸。
她穿着简便的t恤和运动裤,等开工的常用打扮,妆化得很通透,眼睛水灵灵的,仿佛吸着一层雾,坐在沙发上,怯生生地望着演员副导演,用清凉的嗓子说:“导演,我现在没戏,我化好妆了,没喷香水,而且,我花露水都没抹。”
演员副导演一怔,手还在习惯性地摸日常装手机的裤兜:“阮阮,我们是要找前景。”
话语很隐晦,她是女配,去搭这场戏有点降咖。
阮阮清甜一笑:“我可以,走吧,别耽搁了。”
起身前,她将手里的抱枕放下来,刚好把藏手机的缝隙遮住。
阮阮……施然有印象,哪怕只是两年前合作拍摄过两三天的综艺,她也仍然有印象。
只是记忆里她不爱说话,比现在要小一些,瘦弱一些,总是乖乖的样子,配合度很高。
再度被带到面前,阮阮已经换好服务员的衣服,头发绑了个低马尾,略微局促地站在一旁,听现场副导演讲戏。
她听戏,施然听她。像一块水豆腐,连声音都像,仿佛一用力便要散了,水汪汪地跪在施然面前,那双藏过手机的手要抚上施然的脚腕,按照剧情为她穿鞋。
施然握住她的手,比看起来更柔软,真的好像没有骨头似的。
施然说:“不好意思。”
阮阮抬头对她温软一笑,用口型回答:“没事。”
观察到藏手机之后,她的神情的一分一毫都仿佛另有目的,好比说这个“没事”,她选择用气声讲,形同她与施然的秘密,好似刚刚捉手腕的动作,都不太清白。
结束短暂的交集,阮阮离场,施然端起酸梅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