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照着镜子,一点点抹去脸颊上的水痕。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很难看,但她今晚的确有些累,实在没有以往那些为了讨好别人、而要时刻让自己表现完美的精力。
更何况从现在开始,她也没了再去讨好别人的机会。
外头的人没有催促,许星升便难得任性地在浴室里多待了一会儿。
等她的状态调整得差不多了,才转身去独自面对自己要受的惩罚。
门被打开,等在一旁的付鱼,一眼就猜出对方在浴室里大概遭遇了什么。
尽管这是她的目的,但此刻看到许星升哭红的眼,还是不由得为自己的不够周全感到后悔。
或许应该再等一等,等到自己获取了对方的信任,再将李素沁的真实一面展示给她。
那时就算她再难受,好歹还有可以信任的自己在,就算李素沁的真面目伤到她,自己也有合理的身份进行安抚。
眼下事情已经生,继续懊恼也于事无补,后悔的情绪只存在片刻,便被付鱼压了下去。
她已经想好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
等人从自己身边经过时,付鱼又一次拉住她。
许星升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本该挣扎,可身体的反应背叛了她残存的理智,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带回了浴室的镜子前。
她愣愣地看向镜子,原本已经暂时消失的容貌焦虑,又因里头两张对比明显的面容而再度产生。
头顶的灯光一下子暗了,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母亲掏出一张又一张的手帕纸,像是揉面团似的,用力将她脸上精致的妆容,卸得彻底。
她看不见自己的脸,但她知道,那时候的自己,一定和现在一样,脏乱得让人感到恶心。
许星升看见镜子里的女人张了嘴,自己却听不见她出的声音。
她的耳朵单向性地出现了问题,它接收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像是被一层无法破坏的薄膜罩住了,里头循环播放着父母那些奚落鄙夷的话语。
无形的恶言最终化成一只留有修长指甲的手,在她脆弱的耳腔中,抓下一道又一道难以消失的血痕。
汩汩的血水渗透出来,凝结成胎盘一般的东西,束缚住了无法动弹的她。
“许小姐?”
“许小姐?”
“许星升!”
付鱼没能把人唤醒,见她如同臆病作般开始失控,想到原剧情里每次都靠自残来逼迫自己清醒的许星升,一时情急之下,只能冒犯地将人抱入怀中。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帮她,毕竟人生阴影这种东西,对有些人来说,就是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付鱼还没自信到自己仅凭一个拥抱就能让人冷静,她很快想出一个最无奈的解决办法——学电视里那样,照着人后颈一敲,把人敲晕了,就能让她冷静了。
可自己没做过这种事,也不知道这种行为是否可行,万一没成功,反而因为没把握好力道将人伤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付鱼还没纠结出结果,就先现了不对劲。
怀中的人,好像已经镇定下来了。
她迟疑地问:“许小姐,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没人回答她。
付鱼想把人松开,好亲眼确认对方是否已经冷静,刚同人分开一些,衣角便被一双环上来的手紧紧揪住。
她从这个无声的动作中悟到了一些东西,没再把人推开,而是重新将人揽入怀中。
心情有点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