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汀对着保安嗯一声,侧身绕过岗亭。老钱打算在校门外抽根烟,还没打火,想起什么似的,冲他道:“小孟啊,你之前不都一个人住吗?有人得和你挤挤。”
孟汀顿了顿,道:“我洁癖。”
他登登登跑回宿舍,想着如果碰见那人,就直接轰走得了。但一打开门,宿舍里连个人影子都没有,两床被子迭得像豆腐块,卫生间台盆里没一点水渍。一侧书桌上迭了点资料,页角上有标记,字写得不错。
孟汀掀开一两张纸,看到了那人的姓名。
“孟哥,孟哥,走了!你干嘛呢磨磨蹭蹭的。”胡伯雎在外面怼门,“你他妈还有答辩展示呢。听说,高二的小崽儿要砸你场子了!”
孟汀没有动。他掐着纸页,刻出两道深深纹路,指尖生疼,温度缓流到冰冷的片白中,心跳得却愈发猛烈,仿佛要撞出肋骨一般。
不自觉地,就勾起唇角。
“啊,来了。”
阿尔法礼堂地方小,但容三百个人看热闹也绰绰有余。孟汀从没怯过场,进门时有意撞了秦烨一下,淡淡地说了句抱歉。秦烨那句“乘人之危”还没骂出口,他就挤开人群到了台前。
老钱站在主席台旁,意思明确:我选你出来,他们看笑话,就把他们的嘴堵上。
毕竟,竞赛部里,谁不知道还有个李鉴呢。
李鉴离人群很远,但人生得漂亮温和,又顶着黄金一代的帽子,对人的目光有引力。十三岁的信息学奥林匹克冠军,十五岁的国际大奖赛满贯,光环够照一万里的路途。可惜,就因为一场病,步子拖拍了。
他暂离以后,孟汀的到来有些出乎意料。
孟汀半路出家,机器人编程拿过国际金奖,摸c语言没多久。没人知道他转赛是为了什么,只觉得这种大脑功率过大的家伙来就是断人生路。他顺风顺水,顶替了李鉴的队长职务,还拿到了众人觊觎的答辩赛名额。
长得不错,但嘴臭,难相处,还乖张得很。
这是全体同志对他的怨念源头。
大屏幕闪烁了一下,放出一行字。孟汀看了一眼,见是“unide编码是否还有存在性意义和不可逆性错漏”。
“好恶心,我还没学到这个”胡伯雎在一旁咧咧嘴,“靠你自个了。”
“说得像我靠过你似的。”孟汀毫不给他面子,“给我一支笔和一张纸。”
会场静下来。
他拔了话筒,走到台前,在主席台底下一坐,屈着两条长腿,叼着笔,对着白纸想了一阵,写画了几句。
“答辩方、提问方,五分钟准备时间到。”
孟汀抬头,看见礼堂倒数几排靠边的位置上,有个人站了起来,瘦削身形溺在暗色中,看不清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