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本身没有特殊含义,特殊的是它带来的红利——出国申请的敲门砖。
他是不想让我离开吗?叶庭想,他是因为我可能离开而痛苦吗?
“和病人好好聊聊吧。”医生说。
冯诺一谢过他,和叶庭一起走出诊室。叶庭想去病房看文安,冯诺一拦住了他:“我们聊聊吧。”
这几周发生了太多事,他们需要一场长谈。
冯诺一在医院附近找了家咖啡店,店内响着轻快的爵士乐,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香味,桌上是新插的鲜花,试图为客人营造轻松宜人的氛围。虽然对刚得知消息的两人而言,无济于事。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家庭会议。冯诺一看着对面的叶庭感叹,转眼间,面前的已然不是孩子,是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他用勺子搅了搅咖啡,原来不喜欢这种苦涩的饮品,从大厂辞职后就不喝了,最近突然感到提神的需要。他问对面的人:“班主任跟我说了交换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叶庭垂下目光,似乎是为这个回答感到愧疚:“我不想去。”
“猜到了,”冯诺一说,“别担心会不会给我们添麻烦,这点麻烦不算什么。这几年,你给我们省了不少心。回过头想想,我真的没有为你们做什么,完全是放养。你们长成现在这样,都是自己的功劳。如果连这点矛盾都不能解决,我们算什么家长呢?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他们没有权利让你离开这里。”
叶庭笑了笑,有这样的后盾总是让人安心。
“也别担心家长和同学,”冯诺一说,“大家的生活都很忙,没工夫关注别人的事。顶多闹几天,很快就会平息的。之后最多被人说说闲话,只要你不放在心上,那也没什么。我知道,你只在乎对你好的人,至于不理解你的人,你根本不在意。”
叶庭点了点头。
“最重要的是你怎么想,”冯诺一问,“你是真的不想出国,还是因为文安?如果没有文安,你会这么选吗?”
叶庭感到奇怪:“为什么每个人都问这个问题?为了重要的人做选择,不是很正常吗?”
有那么多人为了父母放弃国外的工作,为了爱人搬到另一座城市,大家都能理解,放到他身上就不行吗?
“因为你还小,”冯诺一说,“17岁和27岁做选择,大家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叶庭颇不赞同,再过十年,他还是会这么选。
冯诺一看着他固执的表情,挠了挠头:“我有点理解我父母的想法了。”
叶庭还从没听冯诺一提起父母。他模模糊糊记得,冯诺一很早就和家里闹翻了。
“他们希望我读博,或者一直待在大厂,这样前景很不错,我刚工作的时候,是互联网红利最高的时候,”冯诺一说,“我放弃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挑最难的路走,把他们气疯了。我当时不理解他们,现在想想,大概是惋惜吧,希望孩子能得到最好的结局,虽然只是他们眼里的最好。”
叶庭想了想,问:“我放弃出国,你们会难过吗?会替我惋惜吗?”
“难免有点吧,但不是因为学校有多光鲜。你去过isef的比赛,你知道和一个领域最优秀的人交流,碰撞思想是什么感觉,”冯诺一说,“不过这是我自己的情绪,应该我来处理,与你无关。你的人生,当然要走你想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