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岚突然意识到,这人是把自己和他划分到同一个阵营去了。作为“潜规则”的同党,理应报团取暖,一致对外。
“他就装吧,这个圈子里哪有干净的人?”男生神神秘秘地说,“就是因为他糊,没人挖他。我可听说他以前因为睡了哪个导演的女人,被封杀了好几年。”
这是十几年前的旧闻了,但金岚记得很清楚:“那不是因为导演要潜规则女演员,他搅黄了人家的好事,才被封杀的吗?”
男生嗤笑一声:“粉丝的辟谣你也信?谁比谁清高啊,也不知道他在傲什么。他对万祺恭恭敬敬的,对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还不是看人下菜碟?”
那不是因为你演技烂还爱找事吗?
金岚也没跟他争辩,只是说:“他就是性子有点冲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得罪,尤其是小人,这是他二十年人生里学到的血泪教训。
男生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金岚并不像他预想中那样,对这个过气演员有什么怨气。他很快转移了话题:“快过年了,哥你打算哪天回去?”
好巧不巧,手机在此刻震动了一下。金岚按开屏幕,看到许久未联系的人发了一条消息,内容一如既往地简短:春节过来。
“拍完政变那场戏就回去,”金岚摁灭屏幕,“还有,别叫我哥了,我应该比你小。”
长发的过往
吸取上次的教训,金岚回京第一站就去慰问了母亲。他拿着手机,一张一张地翻剧组的照片,每翻一张就告诉对方这个人是谁,性格怎么样,和他发生了什么故事。邓南枝还记得陆放,戳着他的脸说这是“少林寺的那个小和尚”。
“人家现在都三十了,”金岚说,“不过样子没怎么变。”
看护大姐敞开嘹亮的嗓子,招呼他留下吃饭,他摇了摇头:“有约了。”
金主的约,不容怠慢。
两个多月未见,季行砚照旧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回来了”,就结束了寒暄。也没问过得怎么样,也没聊工作上的变化,一进门就滚到了床上。季行砚今天似乎特别急切,手指在他腰上掐下了深红的印子。金岚有一瞬间想报复性地在他背后留几道抓痕,最后还是忍住了。
从天光大亮一直做到暮色昏沉,季行砚才放开他,自顾自地坐在旁边,点起了一支烟。这么老套的动作被他做的极有美感。金岚把一只手臂搁在额头上,微微侧脸看着他。
季行砚不常抽烟,大概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不过金岚转念一想,这关自己什么事,自己又不是知心姐姐。
“过年的时候我会待在老宅那边,”季行砚说,“白天在那,晚上回来。”
季家支系庞大,亲属关系可以画出一副让人头晕目眩的树状图。就算是简单地走亲访友,过年七天也不够使。季行砚晚上坚决要回来,说明他并不喜欢那些爱嚼舌根的亲戚。
金岚模糊地应了一声“好”,然后看向季行砚手里的烟:“能给我抽两口吗?”
季行砚颇不赞成地看着他,语气像是操心的长辈:“你才多大就抽烟?”
金岚笑了笑,单手掀开被子,露出身上的痕迹:“止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