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眯起眼诘问道:“你是什么人?跟宓川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梁悉当真凝神思索了几秒。
虽然他们并没有明确过关系,但两人都心照不宣。
不过,现在为了摆脱任骄,当然是不能说实话了。
“我先前是宓川大人的男宠,那时候不知为什么得了他的青眼,颇为受宠。”他低着头,装作一番黯然神伤的模样,“可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他对我的态度渐渐冷了下来,去了一趟贵宗之后,竟半路就将我给丢下了,想来是已经厌弃我了吧……”
说着说着,梁悉突然单手掩面,做了一个拭泪的动作。
任骄显然也想起了宓川这些年到处搜罗美男子的荒唐行径,表情倏地有些不自然。
他盯着梁悉看了半晌,也不知对这幅胡编乱造的说辞是信了还是没信。
梁悉迎着他的目光,心里紧张得直打鼓,也不知他是在观察什么。
然而,就是对视的这几秒,任骄突然神情一动。
眼前这男子虽然有一副全然陌生的面容,但举手投足之间的熟悉感却越发强烈。
他若有所思,自以为窥见了几分真相。
想来是他师兄去世之后,那任骄不甘寂寞,又寻了个跟他师兄相像的替身放在身边。
思及此处,任骄表情一冷,脸上又添了几分嫌恶,他至今尚未知晓他师兄去世的真相,只知道师兄是在崇明宫丢的性命,因此见了宓川就没有好脸色,总想磨刀霍霍地为师兄报仇。
如今又得知任骄竟然找了一份师兄的替身,他心里的膈应都快溢出来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梁悉,神情也变得不耐,“赶紧滚吧,别再让我看见你。”
语罢,他掐了一个诀,隔空收回了他的长剑。
梁悉松懈地吐出一口气。
“师兄,你就这么放过他了?”任骄身边的弟子仍有些犹疑,“这个人可信吗?”
看来过了这么些年头,任骄也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师兄了。
梁悉漫无边际地想着,又听见任骄道,“无妨,这密林独他一人,谅他也不敢欺骗我们。”
语罢,任骄转头准备离开。
可他率领众弟子走了几步,又不知怎么停了下来,回头对着梁悉提醒道:“尽快离开此地,若是被魔界之人找了麻烦,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梁悉对他突如其来的仁慈感到诧异,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多谢公子。”
任骄最后看了他两眼,终是御剑离开。
就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自己这次为何会善心大发,或许是只是因为那几分熟悉感吧。
这份隐约的熟悉,既让他对这个与师兄相似之人自甘堕落成了宓川的男宠而感到愤懑,又不忍真的看到他命丧他人之手。
这一点善心,权当是他看在已故师兄的面子上做件好事了。
梁悉与任骄背对着对方,朝不同的方向离开了方才对峙过的地方。
曾经的故人短暂地相遇又分离,就连梁悉心里也忍不住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