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别再叫我小牛了!我已经长大了,现在是大牛了!」丝毫不嫌弃男人身上的汗水,笑得花枝招展的青年凑到跟前,从後抱住男人,「老板,我不是告诉过你,你忘记了一点事,你想不起来没有关系……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比小牛大了四岁多,所以,别再想著小牛了,你要看著的人可是我啊……」
像小孩一样的眉眼弯弯,又鼓著腮帮地皱著鼻,曾纽故作烂漫的表情下,暧昧地流露出一丝寂寥,男人见状,怔了怔,勉强牵起唇角,「抱歉,一下没反应过来,我会记住的。小,呃,不是,大牛,其实无论是哪种叫法,不都一样,又何必……」
「老板真的觉得是一样的?」嬉皮笑脸突地换成凝重的注视,严斯谨瞠目,居然接不了下句,心虚的慌乱瞬间操控他,令他言语失衡。
「老板?」让男人的後背紧贴自己的胸膛,曾纽深情地抚摸男人的耳鬓,并轻轻啄吻,「我是大牛、大牛,我长大了,所以不要再想著过去的我了……」
不算太艰涩的表达,男人饶是用了几秒才解读其中的深意,而心口也随之蓦地一抽,眼角不觉酸胀。
「老板,我是大牛喔!大牛啊,是真的喜欢你,会保护你、照顾你,也会很乖很听话,所以要百分百地相信大牛……」
絮絮叨叨的低喃像是嗲声嗲气的无心之语,又若含些可怜意味的哀求,浑身僵硬的男人随著体内血液忽冷忽热的变化,困难地点了点头,「……嗯。」
「那我去干活咯!」
「……好。」
收紧他身体的制约解除了,严斯谨摸著刚被对方触碰的地方,手微微哆嗦起来,就连眼神也惶恐地转移,投向背对著他的青年。
对方宽阔而结实的身影,与初识时完全不一了──能够让他产生冲动的倚赖感,而不再是永远需要他去疼爱和宠溺的天真,然而……藏在那具躯体内的心呢,究竟仍是毫无变化,还是面目全非了?
严斯谨茫然地呆立许久,直到眼皮都要倦了,才揉著手,敛回他的视线──瞳眸深处,映出的人究竟是谁?是小牛,是那个人,还是……才紧抱过他的大牛?
「老板,我现在在外面又找了份工作,好增加一点收入,所以我可能要每天晚上和双休日才能帮你照看超市,没关系吧?」
七个月前,青年征询他的建议,一闪一烁的眼下藏了什麽,严斯谨无意探究追寻,只是轻微点头。
一直以为时间过得很慢,自从妻子离世後,孤孤单单的生活一成不变,每天也没什麽值得期待与指望……一直也以为时间过得飞快,在那不知究竟是否存在的四年间,重复而麻木地活著,比之前更为孤单与畏缩,再次注意到时,竟然四年光阴都不复存在了。
而现在,每天傍晚,都等著一个相同的人归来,一起吃晚饭再看电视,聊聊天、谈谈话,有心情或感觉的时候,再一起躲到床上做些费力的事……平凡纯粹却幸福安静的日子,虽无惊心动魄的愉悦,却有著安抚人心的舒适与温暖。
最重要的是,生活变得煞是轻松,没有谎言、没有欺骗,也没有猜忌,只有原始的爱与快乐。男人想,就算这样一直持续下去,纵使他依旧对许多事、许多回忆都不甚清楚,也无所谓了──毕竟向前看才是行走的人类所拥有的本能动作。
一月末尾的某个晚上,振动的手机惊扰了与青年同床的严斯谨,而紧紧搂住他的青年比他更快地清醒,利索地打开手机,在接听了电话并潦草地应声几句後,猛然翻身下床。
「出什麽事了?」为对方旋开床头灯,也从被窝里探出上半身的男人觉著有些冷,不禁缩了缩肩。
「老板?吵醒你了吗?不好意思啊,我有点急事,要立刻出门……」
「这麽晚?」男人不禁瞄向时锺,此刻才凌晨两点多,而晚上睡觉一定关机的青年这次竟开著手机睡觉,教他陡然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