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有一个水杯,冷酷地屹立著。站在桌前的青年一只手扶住杯身,另一只则是持著一个小包装,包装袋正歪斜著,开口倾向水面,白色的粉末在青年手指的抖动下,缓缓飘入水里。
无影的时间霎时冻住,伤痛与情爱交织的记忆也随之凝结,严斯谨一点也探究不出内心究竟是什麽感觉,只是发现,眼前的青年正与那个折磨他侮辱他的恶魔重合在一起。他看不清曾纽脸上的表情,也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仅能嗅到喉咙口喷发的血腥味道。
疯了,他的心发疯了,短暂的美好生活也被一同逼疯!
「……老板?」稍微清醒的眼瞳,见曾纽放下手上的一切,缓缓走近他,严斯谨尖叫一声。
继而,满脸困惑的青年更急切地走向他,严斯谨并不打算逃跑,而是决意抵抗与作战──已经被骗了那麽多次,他为何还会傻到去相信;说好不再相信,可又还是献上百分之一的信任……换回的,居然是更深的伤害、更残酷的对待!
「别过来!」男人高声吼喊,反而迎上曾纽,并将那杯水捏在手里,随後毫不留情地丢向地面。
伴著水杯碎裂的声音,曾纽呼唤一记,「老板!」
「你,你滚!」
大为不解的曾纽跟随严斯谨的动作转移视线,最後却只是伸长手揽向他。面对青年貌似无辜的惊愕与像要哄劝的动作,严斯谨的心跳更为剧烈,他两掌击向曾纽的双肩,用力推倒对方,「我让你滚!」
大概是太过意外,也不知为何男人的情绪变化得如此之快,曾纽在严斯谨的推搡之下,真的一屁股摔到地上。
居高临下地望著曾纽呆若木鸡的表情,以及对方耸动的肩头,严斯谨双眼模糊,又留心到青年的手正好扎进碎玻璃,鲜血迅速溢出後,严斯谨陷入更冷然的疯狂中。
「老板……」仍是坐在地上,鲜血淋漓的右手与颤悠悠的左手一道探向严斯谨,像要拥抱,又像乞求的败者。
严斯谨摇一摇头,发颤的身体居然能用纹丝不动的冷静口吻予以应和,「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滚出去!立刻!」
男人清楚自身的力量根本不及青年,却仍拼死一搏,借著对方的错愕与僵硬,顺势扯高其衣服,并不断推动对方的後背,将他轰赶到玄关处。
这一路居然走得相当顺畅,青年听从严斯谨的每个动作,只是不断回头喃喃,却并未用强。
严斯谨因而发觉自己正在无耻地利用青年没来由的退让,可依旧控制不住崩溃的情感,硬生生地狠下心肠,用一个重力将青年推到门外。
一个趔趄,站在门外的青年被严斯谨又推了一下,後退一步後,却不罢休地伸出手,欲抱严斯谨。
对方颀长的英姿越发像个恶魔,严斯谨只再瞥了一眼,便狠狠关上门。因他的太过用力,门板撞上墙壁时,迸出一道响彻室内的重击声。
(三更!)
「老板!老板!你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
严斯谨先是反锁上门,断绝了也有钥匙的曾纽入门的可能性,随後倚在门上,无声地伫立。
曾纽仍在门外,发觉钥匙开不了门後,便频频敲击门板,用力甚猛、声响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