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承想好几日不见的齐沐也在,看样子等我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殿下怎么了?”我唯恐有什么事发生,忙问他。
“没怎么就不能来看你?”他顺势拉我坐在他腿上,搂着我,“是不是我老黏着你,你开始烦我了。”
我低头看他,他仰头望我,从我的视角来看,他好像只温顺委屈的大狗子,全无人前难以亲近的淡漠之态。
我大着胆子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梁骨,齐沐眼眸中闪过一瞬的抵触,但并没有制止我,由我捏着。
“怎么就烦你了,我巴不得天天陪着殿下,我特别怀念审刑院的日子。真想再得一次天花——”我捂着嘴,无辜地看着齐沐,为自己说错话难为情。
齐沐刚想取笑我,低眉顺眼的凝霜端来一盏南海燕窝羹。
王后这些日子见天儿给我送各类补品,她不止一次跟我说,齐羽大了,这么些年,我这个肚子怎么就没个动静,得多补补。
这燕窝羹于他人是珍馐,对我来说,总觉有一股子味道,难以下咽。
齐沐了解了始末,从凝霜手中接过瓷盏,叮嘱凝霜下次记得放木瓜,还说木瓜会溶解燕窝的腥味,更容易入口。
我想起齐沐在我受伤的日子也给我送木瓜汤,“殿下难道对木瓜有什么执念?”
他一无所知地望着我:“木瓜的执念?”
“你难道真不知道木瓜的功效?”
“补中益气、养血安神、健脾和胃,难道还有其他功效不成?”
见他真的不懂,想来是我多心了。
齐沐哄着我,又一勺勺喂我吃燕窝,说有得吃赶紧吃,马上就要过节衣缩食的日子了。
我问缘故,齐沐说各地遭灾,收成减了,国库空虚,东越王把这摊子事全部扔给了他。齐沐想着刚好借机裁撤一批冗兵冗员,精简机构,另外停止采买、纳贡等不必要的花费。既是夺利,要取得成效,就必须敢往自己头上动刀子,因此节流的首举便是紧缩各类不必要的宫廷用度。
当听齐沐谈及要暂停兽岳、万寿山等工役时,我不免担忧,这两处园林虽是耗费巨大,但却是东越王点名建的,此举怕是又会加深父子俩的矛盾。
当齐沐列举完会砍掉的宫廷用度时,我小心劝道:“其他都还好说,只是兽岳、万寿山这两项,都是王上钦定的,怕是最好斟酌一二。”
谁知齐沐扬眉决然说道:“还别说斟酌,首当其冲便是这两项。兽岳是用来豢养各地进贡的猛兽,而万寿山也就是个消暑遛弯的园子,一则都不是紧急工役,二则耗费繁多,三则正因为是父王钦定的游冶嬉闹之所,天下都看着呢,才必须停掉。没有此举,节用之措恐怕是难以为继。”
我心中叹服,将头轻轻靠在齐沐微凹的肩窝上,喃喃低语:“如此,父王免不得又要责罚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