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麽些年,他应该攒了不少钱吧。”皇帝勾了勾唇角,眼角浮现了几丝细纹,“如今两袖清风,也当真舍得。”
皇帝似是遐思:“这个时辰,陆川应该出了长安城吧?”
“要不要奴让人去将他追回来。”钱呈小心谨慎地问道。
“不必。”皇帝缓慢开口,“让他去做罢,也算是功德一件。”
“是。”钱呈应下。
一个跪着一个坐着,各自看不到彼此的脸只这样一问一答。
“钱呈,我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小世子了,你看得懂吗?”皇帝意味深长的问题。
“陛下指的是镇国公世子吗?”这句话本就不需要钱呈来答,在皇帝心中已然有了答案,钱呈也就故作不知。
“只可惜了。”皇帝微微摇头,“他如果姓林该多好,诸皇子中不乏优异之辈,却到底差了他一截。”
“陛下是天子,陛下的皇子公主们自然是这天底下最好的。”钱呈自然不敢赞同皇帝的观点,陛下想听的也并不是旁人的赞同。
皇帝看了跪在地上的奴才一眼,似是嗤笑,又继续批阅他的奏折去了:“这皇城之中的人各个都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嘴上没有一句真话。”
钱呈:“奴惶恐。”
皇帝没有管他惶恐什麽,想来也是孤家寡人,有些的话只能对着自幼陪伴自己长大的内侍说:“他啊,看事通透,该狠的时候狠,骨子里面却始终有那麽点少年气和悲天悯人,他不是宁折不弯的松竹,该卑躬屈膝的时候他弯腰弯的比谁都快,却永远保有一丝底线。
说他市儈,说他清风明月,他却比谁都明白,有了钱权便能做世上自己想做的大多数事,故作清高之人才装作不喜欢这些俗物,可钱权本身无错,全看拿在手中的人怎麽用罢了。”
“钱呈,他如果出生在皇家,会是一位治世之君。”皇帝想,如果无关乎家世,自己或许会欣赏这个少年,他有着自己想保有却没能够保有的特质却也过分聪明通透了。
“陛下……”钱呈不敢再往下说去。
“朕也做过皇子,诸皇子惯会耍的那些小把戏,朕也曾玩过,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哪个皇帝不痛恨党争,但除了开国皇帝之外,又有哪个皇帝不是通过党争获得皇位的。”皇帝似是想起什麽有趣的事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坐上这个位置,你就自然而然地想要掌控一切。
没有人会嫌自己手中的权势太大的。
可也成了孤家寡人,哪怕是妻妾儿女之间也是处处算计。”
“他们只看到了这个位置尊贵,当昏君自然是容易,可要担起这天下的责任到底是不易。”皇帝批阅完了最后一本奏折,拿过手边的糕点就着茶水用了一些:“你觉得林悯如何?”
“三殿下风流倜傥,颇具少年意气。”钱呈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