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朝衍慢悠悠地用勺子搅拌着浓郁的咖啡,面色不改,“我们哪里不合适?我可以改,改到合适他为止。”
宁秀芹看着迟朝衍淡定的模样,有点急了,说得字字铿锵有力——
“年轻人的感情,能维持多久?你们现在的喜欢,就是一时兴起,经不起任何的风浪。你不能只看到眼前,你想想未来?一时兴起的热情过去了,有一天你会厌倦的。你家境好,穷人家的孩子,真的不合适你。”
“谢子衿和你不一样,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你可以有机会试错,他没有,他不能走歪路,他不能错,不能有一丁点的污点!你懂吗?”
“退一万步来讲,你要真的喜欢他珍惜他,你就不会在他十几岁这个年纪,和他同居,乱搞关系,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最后受伤的就是他!”
他的出生,本来就不光彩,是他一生的污点!
宁秀芹在年少无知时错了一次,谢子衿的存在本来就是耻辱,她绝不允许谢子衿重走她的路。
所以,在听到谢子衿恋爱了,甚至是胆大包天地和迟朝衍同居了,宁秀芹才急得从南到北,跨越三千公里,跑了过来。
她在意的,到底是谢子衿,还是自己仅存的一点点面子?
迟朝衍觉得窒息,差点喘不过气,双手握成拳头,克制了许久,才稳住了情绪,语气带着嘲讽,“你不信我,我无话可说,我们是陌生人,但是你不信他,我真的难以理解。”
“你年纪小,你不会懂的?”宁秀芹摇了摇头后,看向迟朝衍的目光带着几分请求,“无论如何,我不希望你们在一起,更加不可能接受你们同居,你若是不愿意赶他走,我会让他主动搬走的。”
说完,宁秀芹站了起来,准备要走。
迟朝衍叫住了宁秀芹,“在你的眼里,他到底是什么?”
宁秀芹顿住,一时语塞。
迟朝衍深吸一口气,质问着,“是儿子?是拖油瓶?还是一生之耻?你觉得他见不得光,你觉得他丢人,对么?”
宁秀芹皱起眉头,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迟朝衍继续说,“可在我的眼里,他坚强、自立、骄傲又自信,他是北校区的年纪第一,整个公布栏里,就他的证件照最耀眼,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他的眼里总带着光,不为生活所困,不为困难折服。这样的他,哪里丢人了?”
“他不能选择出身,为什么到最后,要被所谓的出身困扰?为什么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却又要背负被人指指点点的枷锁?他才是受害者啊!”
“你有没有想过,南边有那么多顶级的大学,他那么怕冷,宁愿冷得抖擞,他依旧要从南到北,跨越三千公里,跑到北城上大学?因为他要逃,他要逃到最远的地方!敢问,他在逃谁?”
迟朝衍的眼眶有点红了,想起青春期的谢子衿,那一个忙碌于奔跑在大街小巷打工赚钱的少年,哪怕是身处黑暗泥泞,却始终带着一股奔向光明韧劲。
就那一股积极向上的韧劲,触到了迟朝衍的心底。
在外人眼里,谢子衿总是很忙碌,奔波于打工和学习之间,基本没有任何社交,唯一一个挚交好友林落,还是误打误撞捡回来的。
那时的谢子衿把所有的痛苦咬碎了往回吞,他数着漫长的日子,望眼欲穿地等着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