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从没有想过,真的到了这一天的时候,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夜莺问心有愧吗?张淼淼看着手腕上银色的镣铐发呆,脑子里满是下午周淮屿在候审室里说的话,“被夜莺吓到的女孩手中的刀,到底是为了屠杀,还是为了防身?”
“走吧。”身边押送的工作人员催促她。
张淼淼戴着手铐怔怔的,正要离开审讯室。突然回过头,带着哭腔,“周探员,我真的有把小贺当成朋友的。”
周淮屿看着她,没有说话。
“可以帮我给小贺带一幅画吗?”
过了好久,周淮屿微微点了点头,“好。”
部门协作的办公效率很高,没过几天,青唐山福利院的孩子们被安排到了新的福利院。
地址在临南的市区,无论是护工配备还是教师资源,都是在市里排得上号的。
周淮屿坐在纪洛宸的车上。
听着他一路絮絮叨叨地讲一些局里发生的小闹剧,甚至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糗事,试图让周淮屿分散掉注意力。
周淮屿知道纪洛宸想让他心情好一点,但他心里依旧梗得慌,仿佛是自己亲手把张淼淼推入另一个囚笼一般。
他的目光扫过放在腿上的速写本,突然觉得这个本子就像是他们的福利院。
最开始来到福利院的孩子,每个人都是一张白纸,有人带着褶皱,有人带着缺口。
抚平的褶皱会留下纹路,修补好的缺口也会留有痕迹,但至少都是完整的。
懵懂的孩子在纸上留下了色彩,留下了森林、草地、蓝天白云和所有的欢声笑语。
然后,天马行空的幻想被硬生生撕裂、被毫不留情地揉搓。
他们的纸上多出了新的裂缝,他们用心填补上去的色彩变得黯淡无光。
那些反反复复遭到摧残的纸张,或许有一天还可以被折成纸鹤、折成星星,在经年之后以另外一种形式变成耀眼的光,可是内里的那些伤痕累累,却永远无法再消除了。
困在福利院的孩子得到了解救,可是,困在禁闭室的夜莺呢。
周淮屿叹了口气,“逃离安徒生的夜莺,还是没能飞回森林里。”
“不是的,”纪洛宸将车停到路边,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周淮屿,“至少她已经逃离了。”
两个人回到调查局的时候,周淮屿立马就要跑,还是纪洛宸在其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跑,我都听到了,张淼淼嘴里的那个黑衣人不就是黑狐吗?你们都觉得我一遇见黑狐的事情就会变的毫无理智,可我现在并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