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演拂袖而去,赵臻脸上的笑容慢慢卸下来。
他缓步走进栖梧宫外殿,远远看见周怀淑颓然坐在短榻上垂泪,六岁的皇帝高澈在他跟前奔跑笑闹,对母亲的伤心之色全然没有感知。
赵臻的步子迈过内殿的门槛时,高澈正背对着他,小皇帝此时停下来,指着自己风华绝代却满目伤情的母亲,用极为天真的声音说道:“贱种骚货!贱种骚货哈哈哈!”
“陛下!”奴婢红盏忍不住开口,周怀淑则一脸震惊望着自己的儿子。
可很快,她的目光转移到赵臻身上,她抬手拂去眼泪:“你回来了,玄度?”
小皇帝闻言也回了头,方才的嬉笑神色再也不见,只剩不安和畏惧。
赵臻没有看周怀淑,只俯身看着讷讷站着的高澈,沉声开口:“来人!”
两名黑衣暗卫从殿外走进来。
“陛下侮辱生母,是为不孝,打手板二十,以做惩戒。”
“是!”两名暗卫没有迟疑,将高澈按住,拿出竹板准备行刑。
高澈瞬间挣扎哭闹起来:“不要!不要打我!我是皇帝!孤是皇帝!啊啊啊太傅我错了,我错了!啊啊啊母后救我!救救我!”
按理说太傅并非陛下师长,体罚陛下何其荒唐,但栖梧宫满宫仆人无人敢置喙什么。
天下人或许对如今大盈谁主沉浮尚存疑虑,但他们这些下人仰人鼻息,最知道在这宫里应该看谁的眼色,这皇宫看似姓高,由周家把持。但实际上,能够谈笑间主宰他们生灭的人,是太傅赵臻。
竹板打得啪啪作响,周怀淑起身,将暗卫推开,将高澈揽在怀里。
周怀淑泪痕未消:“玄度,我知你心疼我,但澈儿还是个孩子,打他两下便好了。”
赵臻看着缩在周怀淑怀里的高澈,他因疼痛而抽泣,眼神里有畏惧,也有滔天的恨意。
赵臻神色微黯:“太后说笑,臣与太后君臣有别,心疼一词实在不妥。陛下言行举止,皆应为臣民表率,方才他口出恶言,实在不堪入耳。陛下如今年幼,先帝命我辅政,还望太后莫要因舐犊之情,让陛下错过修正品德之机,自古惯子如杀子,还望太后三思。”
周怀淑看着赵臻一翕一动的薄唇,心中无限酸涩。
她将高澈交给嬷嬷,继而屏退了下人们。
整个栖梧宫大殿,只剩下她和赵臻。
待高澈和下人们都走远了,周怀淑欺身上去,拥住赵臻,吻上他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