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诸君,但没关系,此次大家都是为了燕王效命,荣辱一体。”蓟城南郊,罗永给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县尉倒酒,在一圈人的背后慢腾腾的走了一圈,然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脸色猛然就是一变,口气也再无温情,端着酒盏环视一圈道,“封国二十二县县尉都在这,五千大军正在赶来,可见燕王对此事的重视,如不按期完工,小人的脑袋可能会搬家,为了自己的贱命一条,罗永可能要在未来的一年当中得罪了。”
“燕王之命,我等自当听命,既然是燕王的肯,我等县尉自然也以你马是瞻。”将杯中美酒饮下,狐奴县尉微微拱手道,“不知道这次需要多少人力。”
“加上剩下的战俘,一共要十万,二十二县需要凑足三万之数,这个数量倒不是很多,不过此次工期为一年,农忙时节百姓可能会受到一点影响。如何保证治下百姓不乱就是各位的职责了,当然这还远远不够,各位县尉还要抽出人手,帮助大军监军。”罗永洋洋洒洒的开口,从怀中拿出一份地图,指明了每一段运河的需要多少负责。
北线运河本质上是重新开凿沟渠,而且不能利用大河水道,贸然利用原有的水道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搞不好就会把黄河弄成一场人祸。罗永凭借都水监的一些记载明白这一点。
待在蓟城装死的司马季更是深知黄河的危险,后世北宋曾经就以大无畏的精神,敢对黄河动脑筋,宋仁宗年间,开始第一次想引黄河改道六塔河东流。结果塞商胡北流,入六塔河,不能容,是夕复决,溺兵夫、漂刍藁不可胜计。这次六塔河决堤直接冲废半个河北。
宋神宗年间搞回河工程,结果这次直接导致黄河夺淮入海,宋神宗死后,宋哲宗就想把黄河改回故道当中,结果黄河决口,三次工程下来,直接把华北弄成了沼泽地。
现在洛阳到蓟城的北线还不用太过于担心这件事,如果是蓟城和建康这一线要是连通,运河和黄河、长江的节点需要专门筑坝加固,设置船闸,还要留下备用水道,方便清理运河不至于堵塞,所以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洛阳到蓟城一线的运河是地理难度大,蓟城到建康的运河则是工程难度大,长江和黄河都是躲不过去的,幸亏现在司马季只想利用上一条,要是两条线路都卡在差不多完工的程度上,司马季想想脑袋都会爆炸。
罗永只是具体主持开凿运河的人,这种工程不是司马季派出去一个人,给了足够的劳动力就可以的工程,没有整个幽州的支持,指望挖土就完事如同天方夜谭。有些事情罗永根本办不了,能够和各县县尉沟通顺畅,都算是水平挥。
寒风阵阵当中,所有郡县主簿、录事史、主记室、功曹史、全部出动云集蓟城,徘徊在燕王府和刺史府中间,听候命令,工具、徭役、粮食、户籍、能用上的不能用上的,他们都带齐了,就防止燕王那根线搭错了,拍脑袋加工程。
必须承认封国的大小官吏,多年以来在曲折当中适应了燕王的脑回路,得到召唤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被问到问题,对答如流,毫无生涩之感。
“这么说?封国一切如常?”下面老少爷们济济一堂,众口铄金,给了司马季一种现在的形势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的错觉,那还愣着干什么,开工吧!
“各主簿、录事史、主记事、功曹史,每月交替轮换一次,确保运河万无一失,一年之后结束!”司马季干巴巴的下完命令,然后像是想起来什么问道,“你们没有意见吧?”
“没有,没有!臣下就等着燕王殿下的命令,恨不得立刻就动身。”下面的各方官吏一阵摇头晃脑,做出一番跃跃欲试之态,口中没有半个不字,也真是辛苦了。
“那就先歇着一天,后天开工。”司马季很是通情达理的开口,决定临时给这些官吏一天的休息时间,也算是福利。
把狠话临时咽了回去,这些都是地方官,司马季没有资格在这个群体当中玩抽签斩的一套,什么时候能把使持节的权利弄到手再说吧。
今年的冬天对于司马季手下的失败者而言,似乎更加寒冷一点。燕王对这些高句丽、三韩存留下来的倒霉蛋,一直以来都采取克制的态度,捏软柿子的时候也掌握力道,万一都捏死了,塞外剩下一堆不好惹的花岗岩,谁给自己干活。
不过这一次工程,感觉大变不远的司马季彻底撕下了伪善的面具,剩余的将近八万战俘,被幽州军士从山中赶出来,都没有空回看望一下自己修建的长城和各大城池,就迅的投入到了新的工作当中。
寒风之下,手持马鞭的幽州军士也懂的直跳脚,决定让家中的女眷赶紧买棉袄穿,因为棉花试种才没几年时间,一般的军士对棉袄的花费望而却步,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因此还带动了一轮燕王府的利润。
“早知道如此,本王早就这么干了。”司马季听完这个月的利润,气得直哼哼,这表明他之前还是没有充分挖掘完封国的潜力。
对于剩下的人而言,他们御寒的办法就是基于人体的本能,挥出来体内的潜力,这也是人类最为古老的御寒办法,抖……
“多干活,身体动起来就不冷了,幽州没有你们的家乡冷。”骑在马上巡视河道的罗永,手持马鞭高声大喊道,“干不完晚上食物减半,都给我快点。”
不远处的立柱上,被吊起来的尸体随风摇摆,像是一个地标一般,警告着蠢蠢欲动的潜在暴民,不要挑战我大晋的底线,距离这些徭役百米之外,一对骑着马的幽州军士一闪而过,每过半个时辰他们便会出现一次,防止有变故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