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用手小心地摩挲木头表面,扒开附着在上面的霉菌和脏污,她辨认出这是一块用来驱邪避凶的符牌。古时富贵人家往往会给少爷小姐配一块这样的玉质符牌随身携带,尤其那些容易受惊丢魂的体弱幼童。
在妖魔鬼怪横行的世界里,这东西当个吉祥物也能卖些钱吧?
卖相是差了点,可她能修补呀。
掌握了陌生世界的生财之道,秦悠怀揣激动的心,用那双饿得直哆嗦的手继续扒拉其他木头。
有些木料她很熟,跟把她拍到这个世界的那块大差不差;有些是捡回来的木柴,粗壮些的上面生出一看就很要命的蘑菇;有些一看形状就知道是牌位,上面的字迹模糊到无法辨认;最上面有一段松木,长出好大一丛松菇。
秦悠眼前一亮,她小时候常跟爷爷进山采蘑菇,知道这种松菇是可以食用。
食物就在眼前,秦悠感觉虚脱的身躯瞬间充满了力量。
刷锅,生火,烧水,一半水给自己洗漱,一半用来煮蘑菇汤。
破碗舀起的蘑菇汤下肚,秦悠抑制住继续吃喝的冲动,现在这副身躯可经不起暴饮暴食的折腾,喝一点就可以了。
她不想回到那个又冷又漏雨的木屋里,索性靠着干燥的旧物研究手里的破碗。
很普通的陶瓷质地,上面有两个很大的缺口,如果破掉的部分还在,她倒是能修复成完整的碗,可她就只有这样一个不完整的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的手再巧也只能将就着用。
好在碗很大,质地也不错,打磨一下能雕刻成两个陶质符牌,肯定比烂木头那块值钱些。
说干就干,有了点力气的秦悠好一通翻找,家里的维修工具很齐全,都是这些年修这里修那里攒下的。
打磨瓷碗需要力气,更需要握刻刀的手要稳。
秦悠的手抬高一点就抖,只好先修理那块木牌。本就潮湿的木牌放进水盆里洗刷干净,将干未干时刷一层隔氧防护漆,再挂在阴凉通风处晾干就可以了。
可家里没有防护漆。
秦悠只好退而求其次,去那堆整理出来的金属垃圾里扣点半干的机油抹在上面,黑乎乎的机油刚好能盖住木牌斑驳的腐朽痕迹,显得神秘贵气多了。
就是一摸一手黑有点难办。
要不卖便宜点好了。
昏昏欲睡的秦悠这样想着,抱着木牌歪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半睡半晕过去。
转天是个大晴天。
秦悠又喝一顿蘑菇汤,终于可以恢复短暂的直立行走了。
拖着棺材板改装的小木桌去到离垃圾山十几米外的空地上摆摊,木头符牌是她今天唯一的商品。不能闲着,她又找出几块更糟烂的木头块,看能不能再翻新出几样卖得出手的。
秦悠并不担心木牌滞销,她粗略瞄了眼她家祖传垃圾山,各式各样的破烂应有尽有,光是堆在棚子里的金属卖一卖也够她填饱肚子。只是家里没车她没力气,更不晓得销路在哪里,她只能先从自家门前这一亩三分地入手,等身体好些,她再考虑远途买卖。
然而现实远比计划残酷,一整天下来别说人影,秦悠连苍蝇都没瞧见一只。
就在她准备回家煮蘑菇汤之际,一辆小卡车颠簸着行驶过来,正停在垃圾山前。
开车的是个四十上下的大叔,叼着根烟,瞧见秦悠打了声招呼。
秦悠认得他,少女管他叫孙叔。少女家人在世时会去外面收垃圾,这样能多得些可以卖钱的破烂,后来只剩勉强能够自理的少女自己,她家就再没去主动收垃圾了。可垃圾总得有个去处,这位大叔是一所高校的保安,学校里的垃圾特别多,实在没地方堆放就由他送到秦家的垃圾山。
免费送上门的垃圾,真垃圾占一多半,但挑挑拣拣也总能找到几样能用的,少女对学校的认知全都来自大叔送来的一车又一车垃圾。
秦悠握紧木牌跃跃欲试想上前推销,这种掉油泥的符牌正适合挂在车上保出入平安。
孙叔看她过来,擦擦手递给她一个大口袋:“这些衣服是我闺女不要的,都是洗过的,你别嫌弃。上面的包子是我媳妇包的,让我给你拿点尝尝。”
想从人家口袋掏钱的秦悠扭捏了,她这破木牌换算成钱可能还买不了孙叔给的这一兜。
孙叔见她不接,还以为她拿不动:“我给你拎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