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光窝在薄被里对着于媚雪点点头,于媚雪瞬间满意,素手收了炕边的药碗放进带来的食盒里提上,起身回头又叮嘱了李瑶光一句。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小姨屋里头还有些事,得回了,光儿你好生歇着,莫要操劳忧心,回头下晌小姨给你送饭来,你且安稳的再睡一觉,养养神。”
李瑶光乖巧点头,“好,小姨慢走,我就不送您了。”
“行了,你这孩子,凭的多礼。”
李瑶光就这么目送她小姨走到屋门口,牵起门口的小家伙,母子俩齐齐转身对着自己笑了笑,而后素手一把带上屋门隔绝了外头的光。
随着脚步声渐渐远离,李瑶光这才躺下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李瑶光醒来只觉自己整个人骨头都松了,被窝里黏黏腻腻的,看来是发了一身汗,要了原身一条小命的风寒大好了。
李瑶光只觉口很干,想喝点水,结果屋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铺炕,炕上一口红漆柜,炕对面一张红案桌外,家里头再无别的东西。
没法子,李瑶光忍着口干,收回打量屋子的视线,吃力的爬起来,下炕抄起炕角一双脚跟都磨光了的小布鞋,晃悠到了屋门口,抬手开门一看,前头醒来时还是明媚正升空的太阳,此刻已经斜斜的挂在西边的天空。
看来自己这一觉睡的可是够久的呀,也不知道说要给她送饭的小姨来过了没有?
不过想来,应该是没有来过的。
毕竟刚才她就看了,自己所住的这间屋子简简单单的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连水都没有一壶,至于小姨说的饭?
不要说饭,就是碗她都没见一个。
越是这样,有着原身记忆的李瑶光就越是担心。
她的小姨、小姨父夫妻是什么个品性,她是知道的,不说别个评价是什么,夫妻二人对她这个外甥女是实打实的好,说来送饭,小姨肯定会来给自己送饭,既然没来,那……
想到此,李瑶光不由的担心,顾不上口干舌燥,也顾不上大病初愈身体还虚弱了,李瑶光咳嗽着,抿着干裂的唇,吃力的弯腰勾起鞋跟,转身关门,抬脚就往镇威侯府后院西北角,开着通往下人集住之地的角门而去。
至于身后的家?
里头穷的连一粒米都没有,最值钱的恐怕就是小姨给自己送来盖,眼下已经被她用的黏黏糊糊的棉薄被了。
想来自己周边这些个在侯府里得脸的下人也不是稀哒要,且这边是镇威侯府世代家生子的聚集地,都是得脸面的仆役住的院落群,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没有哪个小贼会不长眼的偷盗这里来。
再说了,就她那穷的怕是老鼠都不上门的家,门锁不锁的无所谓,真没谁会惦记。
李瑶光很放心的循着记忆快速往角门去。
守门鬼婆真难搪
一路行到了所处院落群的西北角,进了一处连墙隔断的垂花门,里头是个铺着青石砖却空无一物屋的院子,在院内竹丛掩映下的正前方,赫然出现一扇黑漆角门。
气喘吁吁的李瑶光走到门前停下,这时太阳已经西斜,落日余晖洒下,李瑶光锤了锤自己虚软的腿,强打精神,上前扣响了门环。
啪啪啪,啪啪啪……
连续好几下,里头才传来一道粗噶的婆子声音。
“谁呀?”
李瑶光没敢答,也不好答,怕答了以后,对方这门再不会开,她便一味的继续敲。
估摸着是里头的人被她的敲门声烦的紧了,一阵气哼哼的脚步声起,紧接着,紧闭的角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内打开,里头探出一张刻薄尖酸的脸,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敲敲敲,敲什么敲,不知道现下是什么时辰啊?长没长眼?”
这是角门,上门来的不会是能耐人,但凡在府里有点身份地位的,早在敲门时就高高在上的自报家门了,半天不吱声,婆子心里了然的很,才不怕自己凶恶惹到不该惹的人。
果不其然,看到敲门的是李瑶光,婆子的态度越发恶劣。
“哟,我还当是哪位主子爷呢,感情是表小姐您贵脚踏贱地啊?怎地,表小姐敲我们侯府的门是有啥大事啊?”
阎王好见小鬼难搪,这个道理李瑶光极懂,说好来的小姨没来,李瑶光甚是担心,便压着心里的担忧与上辈子带来的自尊心,依着睡梦中得到的记忆,朝着面前的婆子福了福身。
“这位妈妈好,前头我小姨说下晌出来探我,眼下天色已晚,却迟迟不见人来,我甚是担心,劳烦妈妈行个方便,放我进府去探探行吗?”
“呀,表小姐要去府里去见六奶奶啊,这个好说啊……”
李瑶光就见面前这守角门的婆子奸笑一声,大巴掌在她面前摊开还颠了颠,李瑶光秒懂对方的意思,这是要好处啊,可惜自己囊中羞涩,饭都吃不上了,哪来的好处给?
李瑶光尴尬心虚,脸上挂着狼狈,因着忧心那个关切她的小姨,还是强颜欢笑,好声好气,“妈妈您一看就是心善人,行行好,通融通融。”
“通融?”,见李瑶光拿不出买路的钱财来,婆子满脸鄙夷,刻薄的三角眼倒竖着,满嘴嫌弃,“呵!表小姐可饶了老婆子我吧,我好心通融你,谁来好心通融老婆子我啊?若是放表小姐你进去,回头出个什么事情,上头责怪下来拿我老婆子开刀,表小姐可能救我?不能吧?所以别闹了,走吧,表小姐也别为难我一个下人。”
“不是妈妈,怎么是为难呢,我就进去看看我小姨而已,不做别个什么,很简单的事情,你高抬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