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光也光棍,干脆拿出要是不给她请假,饶是她人在这,心里挂念也说不好书,万一说错得罪客人失了生意为威胁,杨狗才不情不愿的应下。
知道她人要离开京都城,为了以防万一,这小心眼甚至拿出她先前订购的炭火当借口,说眼下天冷正当用,非要让二桥赶车一并送她去,李瑶光且巴不得呢,便也允了。
后头钱掌柜见杨狗都派人送了,他更要表现,可不能被杨狗比下去,于是也派了福生,把前头李瑶光定好的粮食一并装车,又嘿嘿笑着说去了下头庄子指不定啥都缺,一股脑的往车上丢了半扇猪肉,几只肥鸡肥鸭,甚至连酒都有两坛子,吃的盐都给备了两斤,零零碎碎的连同粮食给李瑶光装了一车,几乎就给她留了个下脚地。
看着满车物资,李瑶光心里是感谢钱掌柜的,约定好归期,李瑶光踏上马车,领着两辆马车先去了瓦巷,把前头自己订购的加急轮椅取上,再回了坊市去了济世堂找到老大夫,取了前头她与老大夫定的丸药,又咨询了老大夫自家姨父的伤情会不会影响什么的,老大夫斟酌着又给了两张方子。
带着这些出城往东的时候,外城路过布店缎庄,想了想,李瑶光又下去抱了几匹布,采买了一些绣花工具等,这才上了味美楼的车,领着身后二桥驾着装满物资的车,继续往东出城而去。
老窝山靠近通州码头,是一处远离官道,位于东北侧,三面环山的不大山庄,占地不大,有一百多亩的田地,因为山地多,好田少,每年出产不多,乃是镇威侯府二夫人的陪嫁庄子。
若不是发生了程塑的事情,二夫人怕是自己个都想不起来,她还有这么个破庄子。
如今没出息的庶子自己惹了大祸,家里当家做主的男人们都不问他们的事了,老祖宗更是跟瞎了一样,恨不得家里没出这样的子孙,二夫人乐得自在,面上大度出主意,背地里却把人打发到此。
此时一路奔波而来的李瑶光不知道的是,为了制她小姨三口,二夫人甚至还刻薄的把绿柳芳草都一并打发出府嫁人去了,最终沦落到老窝山的就只有她小姨三口人,凄惨境遇可想而知。
小小山庄话凄凉
经过一整日奔波,傍晚落脚在官道边驿站歇息一晚,次日一早天不亮再上路,直到巳时初的样子,屁股差点没颠成了八瓣的李瑶光这才抵达了老窝山的地界。
进入这山窝窝里的庄子,道路越发难行,好不容易打探到了庄子所在,见了难缠且贪婪的庄头,银钱开道之下,李瑶光才终于得进山庄地界,在临近靠山的偏僻之地,见到了一间农家小院,以及正在院里忙碌的自家小姨。
“小姨!”
隔着篱笆栅栏门,李瑶光对着蹲在院中一隅,正背着栅栏门不知在忙活什么的人喊了一声。
人影闻声一怔,猛地回头,看到来人竟是李瑶光,那张如花猫般带着烟尘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光,光儿?你怎么来啦?”
见了亲人,于媚雪激动的丢了手里扇风的破簸箕,一抹脸就往栅栏门跑,一张温软俏丽的脸,也因她刚才的擦拭越发脏的惨不忍睹,看的李瑶光心疼不已,一把推开栅栏门迎了上去。
“小姨您跟我姨父,还有阳阳都还好吧?”
“光儿,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侯府赶你的?”
姨甥二人异口同声,道的都是关切。
李瑶光瞅着她小姨神态,心里沉甸甸的急忙安慰,“小姨我没事,真没事,侯府且要脸着呢,自不会赶我。”
“没赶你那你怎么来了?”
“小姨,我这不是担心你们么。”
这话一说,于媚雪妙变脸。
李瑶光最知她小姨脾气,晓得她虽柔弱,某些时候却异常倔强,怕小姨发飙,用对付姨父的嘤嘤嘤对付自己,李瑶光赶忙转移话题。
“好了小姨,我们不说这个了,对了我姨父跟阳阳呢?还有您刚才蹲在墙角是在作甚呢?”
无疑,李瑶光转移话题是成功的,只可惜她料中开头,却没有料到结尾。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之下,面前的小姨蓦地委屈,刚刚还算坚强的人眼泪突然哗哗就来,吧嗒吧嗒的冲刷着脸上漆黑的脏污,给李瑶光急的呀!
“哎呀,我的小姨,您怎么还哭了呀?谁给您委屈啦?是不是这里的庄头?”
可怜她一个不爱随身带手绢的人,见小姨哭的狼狈,脸上花上加花,李瑶光脑壳都大了,没法子,只得赶紧扯起衣袖给人擦,边擦还边安慰。
“小姨小姨,别哭了,我这不是来了么,您别哭,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您,回头我就替您去讨公道去,一定好好收拾他们……”
李瑶光不安慰还好,越安慰,在至亲至近的人面前,于媚雪一直压抑的委屈害怕统统爆发了出来,哭的嗷嗷的,声音之大,闹的屋子里炕上的父子俩都察觉不对。
程塑哪里还躺的住,摸索着就要起身,还是被亲娘叮嘱过的阳哥儿看着不对,小家伙凶巴巴拦住,程塑才没法翻下炕,外头的于媚雪却抱着李瑶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呜呜呜,光儿,光儿,是小姨没用,是小姨没出息,小姨连,连火都生不起来,呜呜呜,要不是你来,你来了,小姨跟你姨父我们怕是就要冻死饿死了啊,呜呜呜……”
李瑶光扶着人,看看小姨的大花脸,再看墙角还在冒着点点烟气的小泥炉、药罐子,李瑶光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一下下摩挲着自家小姨的后背,有些哭笑不得,“小姨,绿柳芳草人呢?她们是不是又偷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