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光道过谢,跟在福生后头往熟悉的巷道来,眼看着要到自己所住屋子的门前,黑暗里不知从何处钻出一道小小身影朝着自己扑来,还死抱住她的大腿。
李瑶光大惊,就听脚下黑影哭嚎,“呜哇……表姐,表姐,阳阳害怕,阳阳爹爹要,要死啦,呜呜呜……”
一石激起千层浪,小孩熟悉的声音刺入耳膜,听到一句要死,顿劈的李瑶光魂飞乱窜,顾不得去看紧随小家伙身后冲出来的黑影是谁,李瑶光一把抱起脚下的人入怀急问。
“阳阳乖,阳阳不哭,跟表姐说,你爹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要死啦?
可惜孩子太小,加上被吓坏了,根本说不清楚,反反复复小嘴里就是一句爹要死了。
李瑶光哪里还敢耽搁,抱着孩子急忙求助身边的人。
“福生哥,我家里情况不对,怕是还得劳烦你速速去前头坊市的济世堂,帮我把里头那位老大夫请来看诊。”
“先生放心,小的这就去。”,福生也知道干系重大,肩头的袋子一撂下,转身就跑。
目送福生离开,李瑶光这才细看身边黑影,发现来人竟是周婆子的小女儿,李瑶光还诧异,随即又肃穆着一张脸问她。
“秀姐儿,你跟着我表弟过来,可知里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来人见李瑶光一改往日和煦态度,神色竟是十分骇人,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也不敢隐瞒,忙把自己知道的说与李瑶光听。
“我,我不知,表姑娘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晓得,前头那会子,阳少爷哭着拿了一把铜板跑到角门找我娘,非说要出门来寻您,问他他什么也不说,就是哭的厉害,我娘怕阳少爷出事,就安排我跟着阳少爷出来了……”
李瑶光呵呵,“什么怕我表弟出好歹,不过是贪图我弟给的铜子吧?”
“这个……”
“算了,我也不予你们计较,走,跟我去找你娘去。”
一听到这个,小丫头急了,生怕这煞星是要去找她娘秋后算账,去要钱的,想阻止又没能力,还不敢大声喊,只得跺脚跟上。
角门处,因着女儿带着阳少爷离开,周婆子一直没敢关门,不仅不敢关,人还坐在角门内侧的马扎上,一边纳鞋底一边探头观望。
听到黑暗中有脚步声响起,周婆子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探头喊了两声,“秀姐,秀姐?是你回来了么秀姐?”
随着脚步声接近,来人显露于角门前那盏气死风灯笼下,周婆子一愣,“表,表姑娘,您,您怎么来了?”
李瑶光猜度绿苑的情况怕是很糟糕,担忧亲人,也没工夫跟这混不吝的婆子耽搁功夫,不过是想到一会福生请来的大夫还得入这个门,李瑶光才耐着性子的跟她交涉。
李瑶光颠了颠怀里浑身都在颤抖,两只小爪子死死抱着她脖颈的小家伙,单手去掏荷包,其实是从空间转移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摊在手心在周婆子眼前晃悠了一圈。
顿时周婆子眼睛都亮了,眼巴巴的盯着李瑶光手里的银锭子不放,态度谦卑讨好的不行,“哟,表姑娘客气,表姑娘这是有什么吩咐吗?”
“我也不跟你废话,一会子我的人请来大夫,让你女儿把大夫给我带到绿苑,这十两银子就是你们母女的。”
“嘶!这个怕是不成呢……”,十两再多,不也得有命拿么,“表姑娘,不是老奴不肯通融,实在是,府里规矩,平日就不给进外人,更何况这大半夜的,瓜田李下,如何能让外男进出?”
“你放心,外男不进,你只需放我请来的老大夫进门即可,人家古稀之年又德高望重,不会行小人行径,若有事,我担着!到时人来,让你女儿把老大夫引到绿苑,事成之后,我再许你十两。”
她成绿苑主心骨
瞧见面前婆子念念不舍瞄着自己手中银锭,李瑶光不惜下血本重金,惹得周婆子倒吸凉气。
“这个,这个表小姐,您看,没有侯夫人的首肯,谁都不许进门这是规矩,让个大夫进去,回头侯夫人怪罪老奴……”
“周婆子,我没工夫跟你讨价还价,也不怕告诉你,如今我与雅贤阁掌柜交好,甚为熟识,而雅贤阁背后的靠山可不惧怕什么侯府不侯府的,虽我一区区孤女,不能换得背后靠山的帮扶,可我若求了友人,把侯府草菅人命,放任自家爷们被个守门奴仆磋磨耽搁至死的事情传扬出去,周婆子,那时侯夫人是保你呢?还是舍你?”
“我没有!”
“你有!你现在做的不就是在阻拦我么?周婆子我不跟你开玩笑,要是因为你我的亲人出了事,我李瑶光疯起来,侯府我收拾不了,难道还收拾不了你一个奴婢?”
“这这?”
“周婆子,我劝你想想清楚,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选。”
周婆子被李瑶光一套组合拳下来打的心惊胆战,再看李瑶光手里掂量着的银锭子,心说怎么都是死,那不如冒险一把,趁机还能得二十两,那可是二十两,自己大丫头一年的月例也不过二十四两而已。
周婆子一把夺过李瑶光手里的银锭保证,“表姑娘放心,一会大夫来了,老奴就让我家秀丫头带去绿苑,绝不耽搁表姑娘的事。”
李瑶光点点头,再不耽搁,抱着表弟就匆匆往里去。
怀里娃儿越抱越重,加上乍闻噩耗,李瑶光一双腿都是软的,疾行往绿苑的一路,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飘过去的。
等终于到了绿苑,门口的灯笼倒是亮着,大门却敞开,院内空无一人,不见忙碌异样,唯有小小的三间主屋卧室方向,传来熟悉的哀伤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