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深还没回答,曾晓阳先感叹了:“我靠,你这日子听起来跟以前当医生也没啥区别呀,以前你规培的时候也这么一宿一宿值班。”
“区别大了。”段青深笑笑,“现在心甘情愿。”
杵在饭馆门口的人行道聊了几句就各自散了,段青深订了个带浴缸的酒店,回去后铺上浴缸袋,两个人先后泡了会儿澡,消一消这些日子舟车劳顿的疲惫。
凌晨三点相拥入眠,梁愿醒有一种“虽然不是家但非常踏实”的感觉,很奇妙,原来踏实感不是任何实质的东西带来的。一顶帐篷可以,一辆车也行。很安全,夜里翻了个身,半梦半醒着嘀咕了句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听见段青深轻轻“嗯”了声回应他。
这一觉睡得很饱,起床后梁愿醒习惯性去清点今天要带出去的东西,边打呵欠边问:“今天带哪台?”
“什么都不带。”段青深走过来在他头顶拍拍,说,“今天去晓阳厂房。”
“啊,是哦。”梁愿醒稍有些失望,“今天不拍照。”
“想拍也可以带啊,带你自己的徕卡。”
他想了想,摇头:“不带了吧。”
今天气温来到0度,不过中午艳阳高照时会暖和些。
梁愿醒开车,段青深在副驾跟那个做户外装备的甲方聊合作的事,因为当时跟对方说等他们回到工作室安顿下来再详聊。
结果梁愿醒猛踩一脚刹车差点把他手机冲挡风玻璃上,段青深扭头:“怎么了?”
“……总、总以为在国道上,忘了城里限速。”梁愿醒心虚,“没调整过来。”
段青深笑了笑,没要求他换给自己开。
任何转变都需要一些时间,他把手机锁屏不再聊了,说:“没事,刚开始都这样,我那年从敦煌回来也不习惯,觉得城市街道视野太窄。”
“西北是广角的。”梁愿醒说。
织造厂不算太偏远,在一个货运码头附近。曾晓阳早早等着他们,过来就问吃没吃早饭,段青深回答说吃过了,然后曾晓阳丢过来一把钥匙。
曾晓阳手揣在裤兜里:“来,这边。”
梁愿醒跟在后面,观察着这个地方。他们的织造厂是加工厂房,只有两栋楼,一栋在中间,另一个在厂房园区的西南角,西南角这个说是楼,到顶了也才三楼。
“那个楼以前是做布料裁切间的,后来我们厂规模扩大,改机器裁切,它就荒废了。”曾晓阳给他们指过去,又说,“平时工人不往这块儿来,你们在这也正好清静。”
“谢了啊。”段青深拍拍他后背。
“先别急着谢,你不来也是空着,你自己找家政什么的过来收拾啊,喏就那个一楼,看见了吧,我得走了啊我今天还有事儿。”曾晓阳把他们带到楼前不远的地方就急匆匆走了。
两个人同时抬头看着这外漆早已斑驳的三层小楼房……沉默了片刻后,段青深上前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