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冷露凛人,清风撩动窗帘,吹得人肌肤骤生寒颤。
她将帘子缚得紧了?些,望着墨时安然乖静的睡颜,许多愁绪凝结成一道强烈感?想,日子就这样过罢,往后,她或许可以试着靠近他一点。
婚期很?快便定在下月十五,期间高?晏特意寻求过她的意见,她若嫌早了?,往后延一延也是可以的。
可兰芙竟满口无异,说十五就十五,是难得的良辰吉日。
还未完婚前,兰芙仍是住在平常住的这间房,绣工还在做,一刻也不?松懈。
墨时今日休沐,写完了?字又在帮阿娘打绳结,自阿娘那夜与他说了?好多话后,他面对?高?晏时,再也不?曾板过脸,虽依旧神色淡淡,但若是高?晏同他说话,他会好好回话,不?再闭口埋头。
兰芙昨日身上不?好,腹痛难耐,高?晏亲自熬了?汤药送来,她喝完后发觉今日身子爽利不?少?,一只清洗干净的白瓷空碗还赫然放在桌上。
今日月挂苍穹,桂影婆娑,她将头探出窗牗一瞧,对?面济景堂开了?扇小?门,亮着微弱的烛光。
不?知他可睡下了?,听闻他身上的伤每到夜间还会隐隐作痛,她犹豫片刻,拿起那只空碗,欲借着还物之机去看看他。
墨时打了?个哈欠,眼尾呛出泪花,白团子般的面颊添上几分倦怠,不?消等阿娘说,自己便去打了?热水来欲洗净手脸上床歇息,进来时见阿娘拿着一只空碗,视线在窗外?流连。
“阿娘,我去替你还给高?晏叔叔罢。”他当即便猜到阿娘的心思,驱散开上涌的困意,还破天荒地偏头一笑,露出极为乖巧懂事的一面,“我会同他道谢的。”
这是墨时初次主动提及他,眉眼与脸蛋满是亲和笑颜,全然不?见往日的警惕与抗拒之色。墨时寡言少?语,每从外?面回来都是一副冷淡之样,鲜少?在提及旁人时有?这般乖顺纯澈之态,更何况还是面对?高?晏。
兰芙岂能?不?动容欣喜,为他披上一件寒衣,叮嘱他快去快回。
墨时跨出门槛的一瞬间,高?高?扬起的嘴角瞬间凝固,眼睫上下一扫,故态复萌。
他很?不?喜欢高?晏,从前是,如今也是。
他并非因阿娘的教导或是几番话语便转换心思,不?过是因为不?想让阿娘忧伤心烦,才故意装出缓和接受之态。
那人不?知同阿娘说了?些什?么,令阿娘这么晚还要去给他送东西。
他宁愿让阿娘留在家,他自己去送。
这个时辰,济景堂并无前来看诊的病患,只剩一位面庭生疏的学徒在埋头捣药。
学徒知晓师父要成婚了?,自然也见过兰芙与墨时,望见一道身穿黯青色薄袄衫的矮小?身影闯入,他咧嘴一笑,“墨时弟弟来找师父罢,师父正在里?头呢。”
墨时垂着脸不?吭声?,清凌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深芒,略过他的话,一径步入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