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持溧阳长公主的腰牌,夤夜入宫求见,请殿下示下。”
贺成渊放下了弓,神情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张熹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压沉了下来。
“领进来。”
卫兵将来人带上,那是个女子,披着一件连帽的孔雀羽斗篷,面容大半掩在斗篷的阴影下,她局促地站在贺成渊的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起。
贺成渊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兰台,你有何事”
他的声音冷冷的,似乎她的倾国容颜在他眼中一向就如同草木。
兰台郡主紧张地将双手绞在一起,指节都泛了白,她娇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有要事,只能说予太子一人知晓,求太子屏退左右。”
若是平日,贺成渊早已经吩咐撵她出去,但因明日有所谋划,他分外谨慎了些,思忖着不妨听听她究竟有何消息,当下摆了摆手。
张熹立即引着左右宫人出去了。
门扉阖上,珠帘放下,更漏中的水滴下。
兰台郡主拉开风帽,露出了如月亮般美丽的脸庞,她的脸颊绯红,仿佛抹了胭脂似的,愈显得娇艳。
“太子表哥。”
兰台郡主壮着胆子,向前走了步,她只有在幼时曾经唤过他表哥,那个时候,贺成渊还是个开朗活泼的男孩,他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洁白的牙齿,格外好看,兰台郡主一直记得。
“表哥”她模糊地又叫了一声,低低地道,“我父亲要把我许配给韩王,皇上也点头了,定亲的旨意过两天就要颁下。”
“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贺成渊的声音如同利剑,刺得兰台郡主差点抖,她颤声道“可是,表哥,我不想嫁给韩王。”
她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勇气,握紧了拳头,大声道“我只想嫁给你”
她的眼眸中有盈盈的泪光,美丽而忧伤,如同月光下白色的花。
但贺成渊却漠然地将目光移开了,不再看她一眼“出去吧。”
夜凉如水,隔着重帘,春寒静深。
兰台郡主慢慢地跪倒于地,她仰起脸,用美丽而忧伤的眼睛望着贺成渊“从小到大,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欢你。”
她如此卑微、如此哀婉,能令这世上绝大多数男人心生怜意。
可是,贺成渊只是不在意地起身,举步欲行。
“表哥”兰台郡主扑过去,抓住了贺成渊垂落的衣角,含泪哀求“我愿和方姑娘共侍一夫,不求名分,只求能留在表哥身边,请表哥怜我。”
她仰起脸,眼角有一滴泪珠滑落。
可惜这世上总有男人是铁石心肠。
贺成渊低头看了兰台郡主一眼,他的眼睛中没有丝毫波澜“兰台,回去吧。”
他抽出了衣角,漠然离去,没有一丝眷顾。
兰台郡主僵硬住了,手指还保持着抓挠的姿势,可笑地举在那里,她的身体渐渐开始抖,越抖越厉害。
长夜未明,烛光摇曳,更漏的沙砾一点一点落下。她伏在地上,几乎缩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