赧渊的声线看似很沉稳,却透着压抑不住的痛苦。
很显然,藏身?在?楼梯偷拍的黄琇莹撞见了江树明杀害亲女的这幕,她变成了这场凶杀案唯一清白的目击证人,怕被牵连,连夜收拾行李逃出了犹如人间炼狱的江家别墅。
“路汐知道吗?”江望岑额际渗血,逐渐地浸湿了眼角。
赧渊没?有告诉路汐,更不会将黄琇莹交出的录像带给她,让她亲眼看到江微无助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我知道你爱上?了她。”半响后,赧渊开口,话里的那个她。
指的谁。
如同?某个诅咒将江望岑钉死?在?了沙滩上?,他这具躯壳是靠着强烈恨意?和痛苦支撑至今,并不懂什么叫做爱:“我一直都是恨她……”
“因为?你爱她,会爱得更痛苦。”赧渊当?年看过江微跟江望岑往来?的书信,从字里窥见了他对路汐产生的浓烈兴趣,其中有一封,结尾时?他曾经提过如果有机会回国,想?见见这位生得和命运极不相符的美貌少女。
江望岑神?智恍惚间,灵魂仿佛从冰冷刺骨的海水里跌入了回忆里。
年少时?他跟着母亲杜婉冬移居美国,投奔了外公家族,何?尝不是另一种寄人篱下,当?时?带不走江微,久病难愈的杜婉冬恨极了这段充满背叛和谎言的婚姻,自然再也无法接受江树明的私生女。
江望岑顾及母亲的疾病,又无能自立门户,将妹妹名正?言顺接到身?边。
他待在?国外那些年,接受了外公给的各种考验,披着一张最孝顺的小辈假面,凡事争到了命都可?以舍去的程度,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尽早获得启林资本的人脉资源,回国时?有足够筹码把江微的监护权从他父亲手中拿走。
却只差一点,在?他成为?获利者,终于得到了外公家族的股份和职衔的那天,同?时?命运赠予给他的礼物:是来?自国内江微的死?讯。
等江望岑重新踏入白城这片旧土时?,能接走的只有一捧骨灰。
“我那时?……”江望岑嗓子被情绪激得嘶哑异常,字字却无法被浪潮淹没?:“是真恨路汐,如果江微没?有被卷入这场事故里,没?有被当?成诱饵沉海。一个月后,她会生活在?美国纽约……书信里说过想?学摄影,我早就给她买了满柜的摄影设备。梦想?是当?导演,我也替她选好了学校。我做了那么多?周详计划,却一场空……”
说到最后,他脖颈的皮肤青筋鼓起,喉咙硬是呛出一口滚烫的鲜血,沿着嘴角落至这片沙滩。
本该受到谴责的罪魁祸首早早死?去,这股满腔的恨意?,江望岑无处发泄,又做不到自我解脱,只能转移到了独活下来?的路汐身?上?。
恨她要教会性?格胆怯腼腆的江微去反抗至高无上?的父权,要教会江微向往新的希望。
而曾经有多?信誓旦旦恨着路汐,如今在?赧渊将全部录像带交给他时?,都化成了射向自己心脏的子弹。
至暗时?刻,蓝色海洋被天际的浓墨云层压了一片,海风静止了,只有江望岑那声默念过千万遍的:“我不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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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江望岑卸任启林资本最高总裁一职务,随即现身?国内警局自首,亲口承认自己故意?杀人未遂的消息前。路汐正?把容伽礼带到了她民宿的二楼小屋里,将窗台前开出紫色花朵的萝卜头给他看。
“我拍摄完一天的戏回到这,看到它,就像是看到你。”她说得很小声,犹如在?说什么动听情话:“睡觉闭眼前要看一眼,醒来?第一眼也要看到……”
容伽礼被她唤醒记忆,想?到还为?此发过怒:“那时?路小姐倒是狠得下心。”
又莫名其妙来?了醋意?,但是路汐心态不同?了,只感到不可?言喻的甜蜜滋味,不由自主往他身?前靠:“谁叫你好凶啊。”
“我什么时?候不凶?也不见你会怕。”容伽礼稍微低点头,说话的气息就落到了她唇角处,又没?有想?吻的意?思,这般任由暧昧气息无边蔓延开,又问一句:“会怕吗?”
路汐想?想?,眼睛弯起:“看情况去。”
两人对视上?,亦静止不动,却没?过片刻,容伽礼神?色如常,气息比刚才更近了些,意?图也很明确,而近乎要吻下来?时?,路汐呼吸越发快,轻声提醒:“这里隔音不好。”
“去浮山湾酒店?”容伽礼也没?有给人隔墙表演节目的习惯。
“办完事再回来?吗?”路汐问得突然。
这话一落,空气中安静了瞬。
很快容伽礼的恶趣味来?了,低问她:“办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