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也已经到了月底,开始算起这个月的开销来。
房租三千,水电物业费加起来接近五百,吃饭和交通总共花了不到一千八,还了二姑家一万块……对了,昨晚在酒吧总共还花了八百多。
她薪水不低,可是由于家里还有几十万的外债等着她还,照这么算下来每个月也没剩下多少钱。
今天早上从酒吧街上那家酒店出去的时候,她一出门就问沈延川那个小助理要了沈延川的卡号,然后又去找前台问过了房费是两千多,再加上沈延川让助理给她买来的那套衣服,吊牌价是两万三千多。
加起来就是欠他两万六,所有卡里的钱加起来都不够这个数……夏清越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等下月初了工资再把钱凑齐给他转过去了。
夏清越觉得深深无力,只能把头埋进枕头里——不出意料下个月又要喝西北风了。
晚上十一点,她准时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她梦到了自己儿时的往事。
她其实很少梦到自己的年少时期。
她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她的家庭还很美满,父亲开了个小工厂,一家三口虽然不算特别富裕,但也是其乐融融,父母亲对她这个独生女都宠爱得不得了。
后来,父亲生意上遇到了一伙骗子,整个厂子连带家里的钱几乎都被人骗光,家里的情况也一下子跌入谷底。起初父亲并没有因此一蹶不振,为了养活一家人,他不在意周围人奚落的眼光,去工地搬砖、去送外卖、去干各种脏活累活补贴家用。
谁知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没过多久,她的父亲就因为在工地出了意外,搬运钢管的时候因为其他民工操作失误,不幸被高处掉落下来的钢管砸断了双腿,还伤及了内脏,听说现场惨不忍睹。
工地一直企图推卸责任,别说赔偿了,就连最基本的医疗费都不愿意提前垫付……
母亲是个聪明人,在得知父亲出事之后,知道这个家已经彻底完蛋了,当机立断就撇下他们父女,跟随一个男人一走了之,走之前她抱着夏清越说:“越越,你乖乖在医院照顾爸爸,妈妈去大城市挣钱,等挣到钱了再来接你们……”
显而易见,后来母亲就彻底失去了联系。
而她竭尽所能,终究还是没能留住父亲的一条命。
她的梦没有逻辑,也没有什么顺序可言,更像是年少时期那些难忘的片段七零八碎地从她脑海里如走马灯般一闪而过。
对了,她还梦到了许多年前那个清隽俊逸的身影。
她记得他当时的眼神几乎和现在一模一样,看任何人都带着几分轻视和傲慢。
她那时候把他当作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在他面前深深低垂着头,两只手不自觉地攥紧自己校服的袖口,运动鞋不断碾压着脚下松散的土壤,似乎是要连着自己的尊严也一起碾进土里。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你猜得没错,我是来找你借钱的……”
梦做到一半,刺耳的闹钟响起,夏清越立刻就醒过来了。
除了额头上有些许冷汗,她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起床洗漱,换衣服,化妆,然后她拎起包准备出门,她回头看了眼桌上那张彩票,鬼使神差地把它塞进了包里。
——万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