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塑料袋,装了什么一眼可见。
楚淮晏提起袋子,继而蹙眉,“你不舒服?”
里面零零总总装的全是布洛芬、黑加白、乙酰氨基酚这类的退烧药,转到另侧就全是熊胆薄荷含片、苏黄止咳胶囊等治喉咙的。
“不是不是。”路梨矜摇头,支支吾吾地解释着,“就是、就是、我嗓子有点儿哑,然后我又不能说……只能说我自己有点儿感冒,然后我老师就给我拿了点儿药。”
老一辈人的家长做派,不确定孩子要吃什么药时候,干脆就什么药都给准备好。
楚淮晏了然,不徐不疾地讲,“那你求求我,下个周六晚上我尽量节制点儿。”
很难想象有人居然能把浑话说得这么云淡风轻,路梨矜杏眼圆睁,去抢他手里的另只袋子,“还我,我不要给你吃了。”
那是一袋陕西的大黄杏,给路梨矜介绍家教的师姐正好在陕西演出,吃好了这口,人没回帝都,花大价钱空运了几箱给师门尝鲜,每人都分了点儿带走。
这杏比市面上常见的黄杏大一整圈,色泽饱满,果肉质地柔软,没有半点儿涩口,一口咬下去汁水飞溅,路梨矜特地洗了几个用保鲜袋装在最上面。
楚淮晏耸肩,还真就还给她了。
最后反倒是路梨矜献宝似得举到他唇边,软乎乎地请求,“你尝一下嘛,真挺好吃的。”
他就着女孩子的手咬了口,满口的酸甜,是吻她时品到的果香。
胡同东西横贯,开不进汽车的小路两侧四合院并立,路梨矜这些年来都从东侧进,故意避开曾经祖宅的位置,直接进李澄家门,而楚淮晏的车停在西边的停车场。
她被牵着向西走,蓦地昂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探出院墙的榆钱枝干。
楚淮晏余光捕捉到了这一眼。
路梨矜没再花心思找由头,很轻松的就将自己的手从楚淮晏那儿抽离。
心思玲珑如他,有些事戳到明面上反而难看。
昏黄路灯扯长两人的影子,终在身后某个节点交汇。
这年头还住胡同的多半是老人家,夏日里成群的大爷大妈凑在路灯下摆桌下棋打牌说家常,有人观棋偏语,吹胡子瞪眼地指导,又迅速开始悔棋,惹得大家揶揄;襁褓中的婴儿被祖辈抱在怀中,蒲扇轻晃,胖嘟嘟的小手试图抓扇柄;胡同口小卖铺的窗沿下排排坐着喝空的陶瓷酸奶罐,店主正捧着饭碗看球赛……
“楚淮晏。”路梨矜忽然唤他名字,侧目看他,轻声问,“你吃过晚饭了吗?”
路梨矜问这话时,他们正立在胡同口,主干道上车流如织,霓虹灯牌的光亮远打不到这侧。
白裙貌美的少女与挺拔俊朗的青年惹人注目。
楚淮晏愣了几秒钟,低笑讲,“还没有,在等你陪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