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人不在昭都,却有不少京城同僚可以联系。
故而太守早就知道,皇帝最近一段时间有“屯田”之意。
想到这里,他便迫不及待地将早早备好的话说了出来:
“陛下,刚才您看到的的田地名叫‘圩田’。用土坝在湖边围一块地,再把水抽干,便可得到肥沃的新圩田了!”
“原来如此……”坐在江玉珣身边不远处的薛可进恍然大悟。
应长川虽然没有明说为什么要带薛可进一道南巡。
但朝臣百官均已猜到几分——他八成是有意要薛可进带人,在东南三郡屯田。
由此看来,江玉珣当日的提议非常有戏。
太守还在说,薛可进越听越动心:“圩田不但方法简单、省时省力,而且围出来的湖底淤泥正好肥沃,适宜耕种。假如能够推广,东南三郡也可大量产粮。”
桃延郡太守随声附和道:“臣明日一早便可同陛下前去圩田边上细看。”
接着又滔滔不绝地介绍了起来。
江玉珣:!!!
这可不行!
听到这里,他的头被吓得都不像方才那样晕了。
江玉珣本能地抿紧了唇。
双手也随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桃延郡太守显然早有准备,他口若悬河、语速极快,完全没有给人打断的机会。
就在江玉珣想着如何开口的时候,应长川忽然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爱卿可是有话要讲?”
“正是,”江玉珣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半点也不客气,直接站了起来,“回禀陛下,臣以为桃延郡太守所言绝不可行。”
“你——”太守当即瞪圆眼睛向他看去。
余光看到天子,只得强压怒火咬牙说:“你这是何意?”
江玉珣没有搭理桃延太守,他直接抬眸看着应长川的眼睛说:
“这些湖泊原本可以调蓄辰江洪水,若是大范围围湖造田,未来再有大水,洪水无处可排必将酿成大祸。故臣并不赞成太守所言。”
这个道理现代人都懂得。
但是此时,“圩田”之法出现不过短短百年,且圩田的范围还不大,众人尚未意识到其背后的危害。
听到这里,薛可进的脸色骤然一变。
“你这人怎么信口开河……”太守四处张望,似乎是打算寻京中同僚与自己一道谴责江玉珣。
不料众人竟全部躲避起了他的眼神。
最重要的是,天子也直接将他视为空气。
“何祸?”应长川直接朝江玉珣问道。
“先不论会不会发生洪灾。”江玉珣停顿片刻说道,“圩田与湖面等高,假如此地百姓全靠圩田生活。一旦遇到大水,田地顷刻间皆会被水所淹,而后一定会爆发严重饥荒,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江玉珣的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
不同于一夜决堤的怡河。
历史上,辰江附近就是这样一点一点乱起来的……
江玉珣的话太过骇人听闻,担心他惹怒圣上,庄岳都忍不住咬牙打断:“江侍中!不可信口开河。”
可是江玉珣却如同没听到对方说什么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