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细烟,自顾自地吞云吐雾起来。许妍由着他去,只是当烟味越来越浓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江云深瞥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烟头摁灭,嘲讽道:“你这逆来顺受的x子,当真十年如一日。”
许妍心说:我不生气,我生气就是着了他的道。
江云深沉默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盒放在桌子上,推至她跟前。
许妍面无表情:“什么意思?”
江云深:“离别的礼物。”
许妍心尖一颤,他肯放过自己了?她注视着他眼睛:“当真?”
她眼里的喜悦刺痛了江云深,她分明只在意“离别”二字,他压下心头不断上涌的悲伤和愤怒:“对,谢谢你这些年无怨无悔地做我床伴,我也不能白睡,你说是不是?”
许妍霎时脸白如一张纸。
江云深起身走到她身边:“手伸出来。”
许妍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才能抵消他方才那番冷语带来的寒冷。
江云深:“乖一点,别让我说第二遍。”
他突然单膝在她脚边跪下,许妍惊地手足无措:“江云深,你g什么?”
他打开戒指盒,将钻戒展示在她眼前:“我曾经说过,我会对你负责。你收下这枚戒指,做我当初誓言的替换,当我没说过那句话。”
许妍摇头,喃喃道:“我从未将那话当真,你也无需守诺,戒指是献给妻子的,我不收……”
江云深拼命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他想抱她进怀中,说清楚所有一切。可是时机未到,他不能在一切悬而未决的时候,让这几来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江云深冷着脸沉声:“许妍,你知道的。我要送出去的东西,没人敢说不要。”
许妍犹豫着伸出右手,没想到江云深一把夺过她的左手,握在手中。她的手一片冰凉,微微颤抖着,他的t温缓缓地传入她的身t。
他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一样,珍惜地捧着她的手,将钻戒缓缓送进她的无名指,钻石在灯光下绽放耀眼的光芒。
他在她手上轻轻一吻,轻拂而过,她又有此间少年的错觉,仿佛这些年说尽伤人言语的人,不是他,却是某个不知名的怪物。
一顿晚餐味同嚼蜡。
车停在她的楼下,江云深“咔哒”一声上了锁,许妍出不去,只安静坐着,也不同他说话。
车内氛围烦闷,只有两人呼x1的声音,互相沾染上彼此呼出的空气。江云深大概也觉得尴尬,终于降下车窗,开了一条缝。
江云深瞥见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
不能再留她了。
许妍,如果我们此生有缘,我一定会找到你。
江云深望着前头的一片黑暗,缓缓道:“许妍,离开这个城市。”
绕是许妍早已习惯他的喜怒无常,只是方才还温情脉脉,现在又冷漠无情的样子,她还是不免心颤。
许妍道:“为什么?”
江云深:“我要同钟宁结婚了,我不希望我的妻子知晓你的存在,我担心她介意。”
许妍心脏ch0u地一疼,他像一个天神,上一秒赐她喜,下一秒便予她悲。他有无数个理由,偏生选择了这一个。
钻戒仍在她手上,他却已决定另娶了。誓言作假。对了,差点忘了,他说,用戒指换誓言,所以,本就没有什么承诺。
她渴望他放她自由,肖想了十多年。
他将数十年的时光倾倒在她身上,她又何尝不是?她默默承受,静静赎罪,从未说过一个不字。
而人生,又能有多少个十年呢?
他终于决定,给两人纠缠不休的十年,画上一个句号了。
江父在当年出事之后,便搬至近郊的一栋别墅,独自生活。外人羡慕他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只有江云深知道,这看似纯洁g净的生活下面,藏了多少不堪的腌臜。
父子两人相对而坐,江父不急不缓地沏茶,茶香悠悠,沁人心脾。
江云深将文件袋放在桌面上。江父扫了一眼,又回头沏茶去了,给两人各斟了一杯。
江云深取过桌子上的木鱼,毫无节奏地胡乱敲打,发出让人烦躁的声音,但两人都未被这噪音影响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