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我第一次尝到这种感觉。明明是我亲身经历的一件事,和谁说谁都不信,甚至还怀疑我精神不健全。我一度认为我身在噩梦中,梦见自己变成了恐怖片里的主人公。
那天在楼下,我第一百次向小琳说起这件事,说完我抓着她的手要她一定要相信我。而她的表情很为难,低声说:“哥哥,要不我陪你去看看?我们去找个好医生……”
我最亲近的人都不相信我吗?我的精神一瞬间几乎崩溃。人们都认为我是疯子,现在我才真的是疯了。当时我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这种情形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我感到前方有个黑影。那大概是一个人!
我心里产生了莫名的怒气,冲过去抓住那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
那人没有丢给我一句“神经病”,他什么都没说。
我觉得诧异,也为我冲动的行为有些后怕,意识慢慢清醒过来。眼前也渐渐清晰了。
是他!我对门的邻居。
他透过黑边的眼镜平静地看着我:“你还什么都没告诉我,要我相信什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也松开了手。
“到我家坐一会儿怎么样?你说的我或许相信呢。”
他脸上挂着令人安心的笑容。
我和小琳坐在他家的客厅里。我很佩服自己在这种状态下还能观察他屋子里的布置。
他家屋子结构和我家很像,一个不大的厅很神奇的让人觉得不拥挤而十分开阔。墙上安了一排大玻璃窗,使室内的采光非常好。最显眼是厅的角落里有一个中式的木制支架,上面放着一盆我所见过的最大的吊兰。它的枝条弯曲盘旋着垂下来,显得很蓬松。
我正端详它时,我的邻居端着茶杯走入我的视线。我心中一震,觉得他和吊兰似乎有某种奇异的联系,气质上很搭配。这使我产生了一种朦胧的迷惑的感觉,没有多余的精力感到惊惶。而惊惶正是我一个月来怎么也摆脱不了的。
我喝茶时,心境变得非常清明,不知是因为茶有定神的作用,还是吊兰是制造最多氧气的植物,或者他坐在我对面?
“有心情说了吗?”他终于微笑着说话了,刚才一直静静地看着我。
“我……”
我妹妹在旁边拉我的衣服,大概是不想我出丑。
我没理会,反正照这么下去迟早要和精神病医生打交道,再做最后一次努力吧。
我清清嗓子,开始说:
“大概一个月前,那天下午1点以后我出去散步。像每天一样,我是走大路去公园呆一会儿,再绕小路回来。我当时是在往回走,还想再走两分钟就到家了,结果在拐弯的时候,我听见身后有动静,没来得及回头,就闻见刺鼻的气味,然后就晕了。”
“你也知道,咱们这附近的小路都很窄,两边又都是住家,拐弯大多是直角,所以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不知道我晕了多久,等我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有两扇门、满是灰尘的房子里,被绑着躺在地上,旁边堆着麻袋绳子纸箱什么的一些杂物,上面都落满了灰。这里大概是个废弃的仓库。我觉得头疼,脸贴着地很难受,而且我的外衣和裤子被人脱掉了,觉得冷,浑身都不对劲。”
“我挣扎着坐起来,忽然听见一扇门的后面有声音,是两个男人在隔壁说话。”
“一个说:‘你把他绑来干什么?’”
“另一个说:‘他在家的话,不容易收拾他妹妹。’”
“我当时吓坏了,更想听清楚。这时候,正对着我的另一扇门开了,有个人站在外面。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我的高中同学,姓郎,我们叫他‘狼’。他高考前夕因为和人打架被退学了,后来一直都没见过。我差点脱口叫他,他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让我别出声。”
“我又把注意力集中在隔壁,第一个人说:‘你准备怎么做?’第二个人说:‘当然是……谁让她看见我们……’第一个人说:‘好,那咱们去吧。’第二个又说:‘这里已经呆不得了,作掉她之后立刻坐火车离开。’然后我听到开门然后又把门关上的声音。”
“那两个人刚离开隔壁,‘狼’就轻手轻脚地进来,帮我解开绳子,说他看见那两个人抬我进来,问我怎么弄成这样。我和他说绑我来的人要对我妹妹不利,要赶快回去救她。他说最近听组织里的人说要对付一个丫头,没想到是小琳。我这才知道‘狼’和那两个人是一伙的,在一起所谓做生意,其实是犯罪团伙。他说他只是个小手下,做一些外围的工作,要是杀了人事情就闹大了。这些日子的行动太嚣张,他也有退出的意思。”
“我听他这么说,就让他帮我回去救小琳。他说我们两个回去有什么用,不如报警。我说去找个电话打110,他说‘不能这样。你怎么跟人家说呀?说你被人绑架,罪犯的同伙正好是你过去的同学,所以你不但没有危险,还预先知道要发生凶案?还是亲自去报警吧。’我也知道有些事在电话里说不清,立刻拉着他就要去。他指指我身上,跑出去帮我拿了一套衣服进来,说我的衣服不知放在哪儿了,这一套凑合穿吧。”
“然后我跟着他跑出去,看见一辆车。我从来没在咱们国家看见过敞篷车,可是那辆车的外型真像敞篷车,而且敞得很彻底,没车顶不说,连前面的挡风玻璃都没有。他说这车原来开过建筑工地时被东西掉下来砸过,修它还不如把坏的地方给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