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好文采。”那人似乎并未认出宝玉,依旧笑意和煦道,“巧得很,我这里也有一首诗谜,若公子不弃,不如一同参详如何?”
宝玉刚提起的脚只得怏怏地缩了回来,心想着,这一遭只怕是躲不过了。
感觉到那人的视线正灼烧着自己后背,宝玉无声叹息着转身,破罐子破摔的抬头看向他道,“猜诗谜就不必了。你要有别的话就请快说。”
宝玉自知不擅长诗词歌赋一类,也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出糗。如今那人既已提出,若自己仍不顾一切离开,只显得自己狼狈小气,倒不如岔开话题,随意打发他几句再走便是。
那人起初因宝玉正站在烛光前,遂也未能瞧真切,如今见他回身,面容正巧映照着烛火,那人眸底飞速闪过一丝讶异,笑道,“公子,想到不我们又见面了。”
来人正是方才和宝玉争那毛笔之人。
宝玉连敷衍的心都没有,想着自己已经把东西让给他了,怎么还阴魂不散的。
见宝玉脸色微微不悦,也未搭话,那人挑眉笑道,“莫不是公子还在生气方才之事?不过区区一支笔罢了,公子何必耿耿于怀。”
宝玉差一点被他气到心肌梗塞。
分明是自己已经把笔让给他了,偏生他还要来说好听的话,什么便宜都给他占尽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宝玉朝那人随意拱手道,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也知道说只是‘区区一支笔’了。看公子你一身穿着这么华贵,逛个夜市还前呼后拥的,想来也是个富二代了。这么有钱的人,跟人在大街上抢支毛笔,也做得太寒酸了。不过算了,既然你这么喜欢,我也不妨成人之美。现在天色已晚,我要回家了。那些诗谜灯谜什么的,就请你就和现场的能人异士切磋学习吧!”
不等那人说话,宝玉一把拽过茗烟便走。
两人赶回宁国府时,恰好戏班子唱完,贾珍约了族里兄弟叔侄去后院继续划拳喝酒,见宝玉从侧门走来,忙喊着他一同前去。
宝玉婉拒了贾珍等人的好意,唤茗烟牵了马从东门回荣国府去了。
一夜无话。
次日,北静王府派了轿子来接,宝玉很爽快的便应允了。
过了这么些天,该闹不该闹的也都已经闹完了。从来这里的第一天起,宝玉便尤觉不安,心中虽暗暗感觉回去的可能性不大,但总觉自己不做些什么就这样放弃,将来必定会后悔。
那些衣服鞋子,也不过是宝玉仅存的一份希望罢了——至少自己努力过了。即使行为堪称幼稚,别无它法之下,宝玉也只能独孤一掷。
现在,梦醒了,回到现实,自己还是要继续活下去的。
宝玉有时不禁在想,或许他应该感到庆幸,毕竟是来到了这个极为富贵的荣国府,府中上下人人待他如珠似宝。若是换个稍微差一些的环境,只怕此刻自己又是另一番景象。
而今,既然已身在红楼,那么之前制定的那些个保命计划,也就必须开始着手实行了。
在这里,既要积攒一些能够衣食无忧的财富,还要攀上北静王这杆权贵高枝。有钱有势,才能救人于危难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