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
陆炳领着贺六来到大殿门口。
司礼监掌印吕芳在迎了上来:“皇上已经等你们多时了。”
吕芳笑盈盈的看着贺六。贺龙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恐惧。
吕芳的干儿子杨金水参与贩卖私盐,若是事发,他这个做干爹的,亦是难逃干系。
陆炳和贺六进了大殿,朝着青纱帷帐山呼“万岁”。
青纱帷帐中传出嘉靖帝沙哑的声音:“吕芳、陆炳,你们下去。贺六留下!”
大殿之中,只剩下嘉靖帝和贺六。
嘉靖帝道:“贺六,上一回你经办丁旺案,一把火烧掉记录着八百多名官员不法情事的《百官行录》。朕没有和你计较。这一回,朕让你去江南查私盐案,你案子没查清,却给朕带回一千万两来路不明的银子来。你可知罪?”
贺六道:“启禀皇上!臣未查清私盐案,臣知罪。可那一千万两银子,并非来路不明。那其实就是两淮亏空朝廷近五年的税银!”
“哦?换句话说,一千万两银子,全都是私盐案的脏银喽?”嘉靖帝在青纱帷帐内似笑非笑的说道。
“皇上圣明!”贺六磕了个头,说道。
嘉靖帝冷笑一声:“呵,锦衣卫的老六好大的本事!你自称没查清私盐案,贩卖私盐的罪魁一个没给朕抓出来,却让罪魁们吐出了一千万两脏银?这样的话,且不说朕信不信,你自己能信么?”
贺六镇静的说道:“启禀皇上。那些贩卖私盐的罪魁,畏惧皇上的天威。臣请求朝廷设立江南赈灾筹饷衙门,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自己把银子吐出来。这些银子,他们是以匿名捐的方式吐出来的。皇上天威浩荡,在天威面前,宵小之徒痛悔以前的恶行。他们只能交出这些本不属于他们的银子以求赎罪。”
嘉靖帝又是一声冷笑:“呵,既然是匿名捐,你贺六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捐的银子——谁吐的脏银喽?”
贺六又扣了个头“咚~”额头撞击地面石板的声音传进了青纱帐内。
“怎么不回朕的话?”嘉靖帝怒道。
贺六道:“皇上,到底是谁吐出的脏银,臣的确不知。”
嘉靖帝掀开青纱帷帐。他看了一眼贺六:“贺六,朕看你不是不知。而是怕吧?你怕说出那些人的名字,会得罪朝廷里的严嵩、吕芳,甚至是裕王。”
贺六听后,突然想起了老胡的话:咱们这位皇上二十年不上朝,却能玩弄群臣于股掌之上。他是世间绝顶的聪明人。
贺六叩首道:“皇上,臣不怕得罪诸位上官。臣的飞鱼服上花团锦簇,这全是皇上的恩典。臣受着皇恩,就要为皇上、为朝廷出力。臣虽身份卑贱,心中却不能没有朝局。臣万死,的确没有尽力去查私盐案。因为私盐案一旦水落石出,江南必乱,江南财税占了国库收入的半壁江山,江南乱了,朝局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