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徐纾言淡淡道,转身就准备撑伞离开。
徐霁忙向前膝行几步:“徐少监请留步。”只见徐霁又将头磕在地上,便磕边求道:“求徐少监将我们二人收至门下!若少监日后有用得上我们二人的地方,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徐淮看见徐霁磕下了头,也连忙跟着磕头;“求徐少监。”
后来又怎么样了呢……徐霁在昏黄的营帐里细细回想这十年。
后来徐纾言给他们赐了姓,字还是用以前父母取的字,他说父母生养又怎可因入了宫就全部被抹杀。徐纾言从少监一路坐到了掌印的位置,多少血雨腥风徐霁徐淮二人都跟在他的身边,半步不离。
细弱的咳嗽声从床榻边传来,徐霁猛然回神,起身过去查看。徐淮也惊醒,睁眼去瞧。只见徐纾言眼睛微微睁开,勉力想要坐起来。
“掌印您醒了?”徐淮轻轻将徐纾言扶起来,又在他身后放了个软垫,让他靠得舒服些。
徐霁转身去倒温水,递到徐纾言面前:“掌印喝点水,润润嗓子。”
喝了点温水才缓解了喉咙刺痛之感,徐纾言声音还有些哑:“今日我晕倒,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乔大元帅和郑将军在您昏睡时都来看来探望过,二人神情紧张,不似作假。”徐霁一五一十的说着下午发生的事情。
徐纾言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还有那乔昭,鬼鬼祟祟地躲在帐子外面偷听!”徐霁拍了拍脑袋,猛然想起乔昭,差点把她给忘了。看她下午那样子,就想起五年前她也鬼鬼祟祟夜闯掌印府,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乔昭是元帅乔愈年的女儿,平日里对她客气些,不要给我惹出事端。”徐纾言语气平和,但细听含着一丝警告。
“是。”徐淮抱拳,低头委屈道。
虽然勉强醒来,徐纾言还是感觉头晕眼黑,身体酸软乏力。
看徐纾言精神不佳的样子,徐霁温声道:“病去如抽丝,现在夜已深了,掌印您还是再歇一会儿吧。”见徐纾言点头后,便将身后的软垫撤走,扶徐纾言躺下。
徐淮吹了那盏灯,室内彻底陷入黑暗中,徐霁徐淮二人脚步轻声,退出帐外。
徐纾言在黑暗中睁开眼,他只记得自己和乔昭说着话便晕倒在她怀里,后面的事便再无印象。
他又做了那些梦,挂着白绫的灵堂,正中间的棺材和满脸是血躺在地上的母亲。那样黑的夜,只有闪电划过天际的瞬间照在母亲惨白的脸上。有时候他想,或许自己永远逃不出那个夜晚,永远留在黑暗里。
绝望和麻木如潮水般向他涌来,准备吞噬他时,一双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不厌其烦的,轻柔的,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