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荡妇羞辱对一个活在封建固执家庭里的女人是什么杀伤力的。我的宝贝。
我甚至无法回想这一段,这是我人生中最屈辱的时刻了,可是我必须要说出来,不得不说出来,需要有人知道这一切,除了我以外,一定、必须有一个人和我一起怒吼着毁掉这一切。
藏起来,它会无限伤害我一个人,说出来,它才会被有智慧的人反复剖开解析,反复咀嚼碾磨,最后变成无关紧要,再也无法伤害我们的一地灰尘。
我只能抱紧你,不断抱紧你,感受你的体温,借助你的怀抱,在依靠中找到我的心跳,然后……然后把这些恶行用真实存在的记忆、文字、语音、心跳,记录下来。
它会有用的,我的宝贝,请让我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称呼多喊喊你,我才不会那么恐惧,我才能开口说出来,我才不至于在终于决定把它拿出来的时候又重新回到那个诡谲阴森噩梦一样的放学后。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笃定我不会说出来,屈辱……屈辱是驯服一个女人的最好的方式,而我决定凝视深渊,直面恐惧。
就让我跳下去看看这个深不见底的羞辱之井有多深吧。
井底之蛙不知井外天地之大,井外之人不知井底之蛙所想。
我们做了,我做了,我才知道,我们才知道。
我无法走花路了,但是我有路,我们有路,没有人为我铺就花路,那我就自己用断指涂出一条血路。
世上本无路,有人创造,便有了路。
我希望我用鲜血铺就的这条路会有用,没有用也没关系,失败的实验依然有意义,我走错了,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去寻找对的。
我觉得他对我的怨恨来的很简单。
就是李果复不可能恨他的父亲,毕竟是和他相处十多年的父亲,他为了以后还能心安理得和父亲在一起只能把仇恨投射在我身上。
就像我之前为了逃避惨痛的真实而试图欺骗说服自己我是爱李国华的一样。
他只一厢情愿怪罪于我,哪怕不熟悉我,也依然认为是我勾引了李国华而不是他强奸我。
当然也不排除是李国华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他不是没长大脑,就像我在事后哪怕再难受也逐渐清醒一样,他的持续加害也只是因为他想。
他愿意,他决定,他渴望,他实施。
他当然会为他的父亲找好借口,就像他也会心安理得为自己的暴行找好理由——
如此一来,便可以站在制高点认同自己的行为是对的,他不必有任何负罪感。
一个勾引父亲犯错的婊子,略施小计惩治一下,有什么不对吗?
哪怕事实面前我就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不过没关系,李果复会在他的世界里把我设置成十恶不赦的罪人。
对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这无所谓,因为她活该、她应得。
所以这个世界如果没有法律会很可怕,宝宝、小珏。
由个人主观意识控制的世界是随时可以因谬误与舆论杀人的,每个人都在个人意志的世界里摇摇欲坠,苏格拉底也会因为不被喜爱而被送上断头台。
每个人都可以随时成为下一个断头台上的亡灵,只要他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必须要有为杀人犯辩护的律师,因为但凡有万分之一诬陷和谬误存在的可能,那么这个职位的存在就有了意义。
不要忽视任何的万分之一,因为只要它可能生,在漠视之下这个概率就会无限增大,直到苏格拉底头颅落地的事件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