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安丰侯的生辰宴上,宗越便献上了烹制好的熊掌。
好在那左掌经一番费功夫的烹制,腥臭味几乎尽除,安丰侯听闻是宗越不远万里特意从辽东带回的熊右掌,眼中的笑意怎么压都压不住。
又加宗越之前就已主动说不纳那个倡妾,这段日子也规矩本分,日日早起来给他请安,安丰侯甚为满意,又见席上罗婉时时纠正宗越举止,免他随性失礼,便将宗越近来孝顺都归功于这位儿媳,当着诸位小辈的面对她一番赞许,最后特意嘱咐两个在室女儿:“今后要多向你们长嫂学习。”
宗季蓉乖巧说是,宗孟芙却不服气,不应安丰侯的话,被夏氏瞪了一眼,才不甘不愿地说了句是。
宴上喜乐融融,酒过三巡,夏氏特意安排曹姬献舞,又对安丰侯说:“听闻曹姬是胡玉楼的头牌,一曲柘枝舞天下无双,便是王府里请她去,也得提前邀约呢,托元郎的福,咱们随时随地都可观赏。”
提起曹姬,安丰侯到底有些不高兴,瞪了宗越一眼,碍于生辰喜宴,没再多说什么。
夏氏遂又一番好言好语,说着宗越如何如何孝顺,末了道:“侯爷,元郎给您献了这样一份大礼,您就别再责怪他了,也遂他一桩心愿,允他纳了曹姬,也好早日给咱宗家开枝散叶呀。”
曹姬是个聪明的,知道今日场面不一般,特意选了一身周正守礼的舞服,跳的虽还是柘枝舞,却完全舍去了逢迎勾诱的妩媚动作,只留健美飒爽之姿。
舞罢,与诸人斟酒时,也目不斜视,规矩本分如良家子。
夏氏继续说着曹姬的好话,安丰侯动摇,一摆手妥协道:“你是他母亲,你安排吧。”
罗婉听见这话,面色一滞,但公爹和婆母自顾自地商量着,并没询问她的意见,她也不能贸然开口。
仔细想,她没必要拒绝,曹姬是宗越重金买回来的,早晚要纳为他的妾。既如此,早一点晚一点也没太大差别,且随他们去吧。
她神色如常地自斟酒来喝,权当没有听见北面正席上的话,却听宗越说道:
“父亲,我好像听见你说要赏我东西?”
安丰侯只当他听见要给他纳妾,迫不及待了,揪着眉瞪他一眼,故意问:“你想要什么?”
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胆子当着他面说要女人。
“我要你就给么?”宗越抱臂,露出很想要的意思来。
安丰侯气哼,压制着情绪道:“你到底要什么?”
“我最近认识了几个蕃商,听他们说来,做生意挺有意思的,我想跟他们谈生意。”
竟然不是纳妾。
安丰侯心里一阵舒畅,虽然他更希望宗越读书求取功名,但学做生意怎么着也比光想着纳妾强。
“行啊,四通市的铺子都是和蕃商打交道,你且去谈,赚了钱,都是你的。”
宗越亦是爽快应承,偷梁换柱地说道:“父亲放心,你给我两个铺子,明年我定再给你一份大礼。”
“好,我等着你的大礼!”安丰侯少见地对宗越露出期许,有意激一激他,并没管他话里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