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那只鸳首嵌石,甚是华丽,体积较另外一只大了整整一圈,想来是为他准备的没错了。
虽是奢侈,可毕竟已经备下,若是弃之不用便是矫情了。
想到此处,李勖摇摇头,脱衣进入新桶之中,兰麝清幽之中那股似有若无的枣香再度萦绕在鼻尖。
韶音生怕他再泡自己的洗澡水,特地等他出来后才入净房。新桶宽敞干净,澡汤温度适宜,韶音满意地坐入其中,只觉通体舒畅。眸光瞟向原来那只旧的,脑中不由想象出人高马大的李勖蜷缩其中的滑稽场景,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轻快地哼起歌来:
东池采芙蕖,西塘摘菱角。
芙蕖一何灼,菱角一何老。
本是同江生,何故两奔忙?
西塘采芙蕖,东池摘菱角。
……
灯火熄灭,绡帐合围,已是韶音与李勖同床共枕的第三个夜晚。
因晨起之事过于尴尬,二人此刻俱都无话,帐内只闻彼此的呼吸声。
忽然,一声响亮的“咕噜”打破了沉寂,接着,韶音便听到枕边男子轻声问自己,“你晚上没有吃饱么?”
韶音“嗯”了一声,她的确是没吃饱,刚回来时还不觉得如何,沐浴后方觉得空落落的,这会儿已是十分饥饿了。
李勖微觉惊讶,今晚她与自己同案而食,席间并不见她嫌弃饭食粗陋,反倒是吃得颇为香甜,他当时还暗暗松了一口气,怎的这会儿竟饿成了这个样子?
想到此处,李勖忍不住好奇问她,“你自小饭量就是如此可观么?”
……
韶音默了默,用尽量心平气和的语气问他,“你觉得我很能吃?”
李勖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还以为你已经吃饱了。”
“我没吃饱!”
韶音忽然气呼呼地坐起身来,“一整晚吃的都是绿油油的菜叶子,连一点荤腥都没有,我又不是牛马,怎么可能吃得饱!”
“怎会如此?”
李勖也坐了起来,“不是有豆粥和蒸饼么?”
“那豆粥干巴巴的剌嗓子,我都咽不下去,那蒸饼上未坼十字,如何能够入口?你弟妇辛辛苦苦做了,我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拣葵菜和丝瓜吃,倒是吃了一肚子,只可惜不顶饿,你竟然还觉得我很能吃!我倒是还想问问你,你们家平日里吃的这么素淡,你如何长了这么大的个子,莫非你是属牛马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