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鸠垂眼,抑住胸中闷火。
叶明巍道:“那日你说了那番话,为父便知道九宴在你心里的份量,所以,你的人接走陆棠氏,为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也没有牵连她。”
他以为这番说辞能够打动她哪怕一点挽儿,可夜鸠的面色依旧冷漠至极,叶明巍怒了,“你忘了为父当初怎么教你的?杀手,动情则死!你已经离死不远了!”
夜鸠抬眼,与他直视,眼中依旧是如磐石一般坚定的眸色,“我死之前,九宴不可以死。”
叶明巍愕然,叉腰反复来回踱步,“我教你武功,教你杀人,教你如何做好一州之主,可没教你如此用情。”
“父亲的确没有。你传授我冷漠凉薄,教会我杀人不眨眼,断情绝爱,无欲则刚。我是您手里的一把刀,本应该无情无义,更不应有情。如果我是那样的人,那么父亲,或许也会是我刀下的一缕亡魂。您应该庆幸,是九宴,教会了我爱。”
叶明巍陡然站定,深深看着她。
夜鸠看着前方,目空一切道:“我将我的软肋全盘托出,是因为我相信您会替我护他周全。”
叶明巍知道,这件事情上,他拿她没办法了。
他颓然坐下,沉声道:“明日你现身,替楚凤容审一审,让他说出家主印的下落。”他又意味深长地说,“你要怎么审,我管不着,我只要最后的结果。”
夜鸠听出他话中有话,直言道:“请父亲有话直说。”
叶明巍道:“我听人说,你跟九宴好像,有什么意见不合,你们小辈的事情我本不该插手,但现在机会送到眼前……你是聪明人,自己把握。”
夜鸠微微咬牙,道:“后日,我已经打听到黑市印石的下落,需要时间打磨。”
叶明巍听出了她的意图。
拱手让出陆家壮大勤王势力,是一招险棋。若是用假的家主印将楚凤容骗回沧州,也能拖个把月,只要在这期间,她能拿到其他几州的州主印,朝堂便能直接调兵对勤王先发制人,这倒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法子,“行,为父可以帮你拖延点时间。”
“不会太久。”她说,“九宴在他们手里,你帮我留心一点,别让他吃苦。”
叶明巍无关痛痒地笑道:“他吃苦我又不心疼,你要是担心就早点回来”
夜鸠转身,沉着脸道:“待我见到完好无损的他,再把朗州主印交给你。”
然后,一阵风似地,飞快离开了。
叶明巍端起已经冷掉的茶杯一引而下,又将对面那杯端起一并喝了,苦笑着摇头。
“当真是急呢。”
黑市于子时开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