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一眼,易淮川的目光就从她脸上挪走了,像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群演,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地回导演:“拍吧。”
搅烂的心,又被摔在地上,血肉模糊。
旁边的梁心恬彻底笑开,迎了过去:“易总,你来啦。”
众人识趣的为他们让地方,导演朝她招手:“替身,你过来,我跟你讲讲戏。”
梁思思的目光还留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
梁心恬笑颜如花,低声说着什么,易淮川偶尔点头,偶尔回一句,虽不像恋人般浓情蜜意,也终究比她这个除了在床上都见不到他的未婚妻,好上了一万倍。
“替身!”
导演又喊了声,梁思思才现刚刚是在叫她。
是了,她只是个替身。
整整四年,她终于认清。
“你为了心上人抛弃一切,在这里等他带你离开,却等到一群歹人,他们见色起意,对你不轨。你满心期望心上人拯救你,最后他来了,却告诉你这些人就是他安排的,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
因为是替身,导演连角色都没介绍,大致概括剧情。
为了逼真,导演让她在挣扎时带上情绪。并点明,成片用不上她的脸,主要是衣衫被撕破后,她的身体,让她别有负担。
梁思思在指定位置站定,随着一句“a”,她和群演都动了起来。
明明有更好的方式诠释这段剧情,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便是剧中人,采用了危险的浸入式表演法。
见到歹人的害怕惊慌,看到真爱的惊喜期待,听到真相的痛心绝望。
不就是此刻的她。
刺啦——
梁思思听到布料撕碎的声音,皮肤暴露出来,很冷,但没有她的心冷。
她望向不远处坐在树下的易淮川,他静静地看着片场,眼底无波无澜,好似这里激烈的演绎,远不如一份报告带给他的情绪起伏大。
梁思思眼底泛酸,蓄上了温热的泪。
像是察觉了她的视线,易淮川的目光在她眼上停留了片刻,旁边陪他一同看戏的梁心恬喊了他一声,他便又将目光挪开了。
梁思思依然看着他,像是看到了戏中女孩的心上人,她停止了挣扎和反抗,任由歹人从背后扯掉她的衣服,然后抱住了她。
泪停留在眼眶里,泛着莹莹的光,那双眼从最初的狂喜变成如今的颓败,失了光彩。
好像这世间,再也没什么能将它点亮。
身后的腊梅开得正旺,跟被扔在地上的红裙相得益彰,女人的身体白皙光滑,纯洁的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但此刻却在被糟蹋。
从近到远,特写至远景,凌虐的、凄惨的、破碎的美,在镜头里完美呈现。
“过!”
早就该喊停的导演,等到一整幕剧情走完才惊艳回神。
梁思思回屋换衣服时,蓄在眼底的泪才流了出来。
虽然所谓的裸替并非大尺度演绎,但易淮川的区别对待还是让她寒了心。
“姐姐,演得不错哦,我特别喜欢那个绝望的表情。”梁心恬进了屋,贴心地帮她关好门。
梁思思仿若没听到,背过身,换好衣服,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