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妥了牌匾,他又望了这牌匾良久,才阖上门,洗漱沐浴,上了床榻去。
他了一个梦,梦里,幼时的他与子恒青梅竹马,子恒每每欺负于他,他并不恼怒,反是觉得甜蜜,只是在长成后,将子恒欺负了回来。
那厢姜无岐算了一卦,辨明了酆如归所在的方向,便往东方去了。
不知行了多久,他远远地瞧见一座山峰形若雄鸡鸡冠。
纵然形状奇特些,也不过是山峰而已,但他却本能地驻足,望着这山峰微微怔。
他于算卦不算精通,算不出酆如归所在的准确方位,此时他正身处城外,周遭是无人打理的荒地,已过五更,四下无人,他勉强回过神,便去了县城,欲要打探一番。
他方才走出数步,便闻得耳侧雄鸡鸣叫,不多时,零星的白光利落地撕开暗夜,天光大亮。
尚未踏进城门,却见不少百姓牵着儿女,背着包裹,或挑了担子,或推了板车,行色匆匆,应是举家迁移。
这县城莫不是出了甚么事罢怎地会有这么多百姓举家迁移,仿若是在逃难一般
他走进城门仅仅五十余步,竟已有三十户以上的人家出了城门去。
他方要拦住一人问问可见过酆如归,眼角余光中却窜入了一身红衣看身形,正是酆如归。
他直要疾步追上酆如归,由于涌向城门的百姓过多的缘故,行动艰难,他心急如焚,当即高声唤道“酆如归”
酆如归的身影却无半点停滞,不知是不愿理会他,还是未曾听见。
待他从一众百姓中脱身,酆如归仅余下微小的一点火红。
酆如归
一时间,他双目中再无周遭的一切事物,只有酆如归的形容愈加鲜明,宛若是以一把淬了毒的匕刻在心尖似的,毒素不住地钻入创口,激起痛感的同时,将酆如归的种种神态嵌入了心脏内部。
他飞身追赶,起起落落间,他却始终近不得酆如归的身。
他之前斩杀了数个时辰的飞禽走兽,加之赶了一夜的路,已有些疲倦了。
但他如何能容许酆如归消失于他眼前
酆如归上了那形若鸡冠的山峰去,他亦紧随而上。
山顶上乃是一座宅院,数个守卫被外衫捆着,理应是酆如归的手笔,可酆如归去了何处
他走得再近些,便瞧见了一汪湖水,这湖水又陡然起了巨浪,巨浪滔天,实在古怪。
还未靠近那巨浪,他却亲眼见到数人高的巨浪束缚住了酆如归的双足,硬生生地将酆如归卷入了湖水当中,转瞬,一点不可见。
他登时失了方寸,手足冰凉,浑身战栗,凝了凝神,方才潜入湖水当中。
这湖水甚深,幸而他善水,不过片刻,便顺利地在接近于湖底一处现了酆如归。
他破开水浪将酆如归拥进了怀中,酆如归恍恍惚惚地伸手抚过他的面颊,而后乖顺地伏在了他心口,一双手更是圈住了他的腰身。
却原来酆如归并未厌烦于他么那便好。
他正欲抱着酆如归上岸去,双足却被一物缠住了,他低一望,这湖底原先空无一物,而今竟是无端生出了水草来。
水草缠人,他默念口诀,一把拂尘凭空而现,直直下去,将水草尽数拦腰斩断。
但这水草却在弹指间抽长了,草尖一直蔓延到他与酆如归身侧。
怀中的酆如归安静得好似早已死去,连危险逼近了都恍若未觉,莫不是出了甚么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