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宁公主蹿进一条种有合欢树的巷子,扭头看向身后,忽被人拽住手臂,扯进一户人家。
“放肆。。。。。。”
“嘘。”
刚刚应酬回来的沈二郎探头左右查看,随后合上家门,拉着愣住的馥宁公主躲进西厢房。
“小兄弟可是得罪了什么人?”沈二郎点燃客堂的油灯,看向男装打扮的馥宁公主。
这个时辰,妻儿已睡下,他小声问着,顺便倒了杯解酒汤。
每次去应酬,妻子曹蓉都会给他事先备好解酒汤,放置在温盘里以免凉透。
馥宁公主第一次走进小户人家,看哪儿都新鲜。低矮的屋梁、狭窄的明间、粗糙的桌椅,全是她不熟悉、没有接触过的。
“被追债。”没有合适的理由,她随口扯谎,继续打量小室。
沈二郎放下汤碗,从墙角的橱柜里取出干粮,既是被追债者,东躲西藏,应该来不及果腹吧。
不过看“他”衣冠楚楚,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公子,或有说谎的可能,约摸还有其他难言之隐。
萍水相逢,沈二郎没打算细究,“你姑且在我家里藏身,等过半个时辰再离开吧。”
不是沈二郎眼拙认不出馥宁公主是女儿身,而是馥宁公主自小恣睢,混迹在喻小国舅一众男子中,习得一身痞气,加之性子暴躁,面由心生,早没了女子的柔美和英气。
瞥了一眼桌上的干粮,馥宁公主没有食用的胃口,抬脚勾出木桌下的长椅,撩袍落座,“敢问兄台大名?看兄台生得周正秀逸,应是读书人吧?”
沈家兄弟继承乔氏的容貌,个个俊秀,沈二郎又继承了父亲的浓眉大眼,五官轮廓趋于周正,看上去成熟稳重。
第一次被人直言俊秀,沈二郎咳了咳,“在下沈濠,落魄读书人。”
夜深饧眼,馥宁公主双手托腮,半耷睑,笑问道:“因何落魄?”
“考取功名十余年,不过一个廪生,再难突破。”
不是沈二郎自谦,自打院试名列前茅,他志气大涨,却在乡试中名落孙山,之后三年,再次落榜,自信被打击殆尽。
廪生啊。。。。。。馥宁公主翘起右手食指,把玩着自己鬓角的发绺,“新科乡试呢?”
“未参加。”
廪生可享朝廷廪膳,又可为童生作保县试、府试和院试,算是场面人,随之而来的是各式应酬。沈二郎自觉应酬多了,疏于读书,没了参加乡试的底气,恐会三次落榜被讥诮。
灯火下,男子略显失意的模样
映入馥宁公主的眼,她弯弯睫,拿起干粮咬了一口,却因干涩难以下咽,想要吐出。
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食物。
“小兄弟吃不惯?”
沈二郎倒了一杯水推向“他”。
从不让自己受委屈的帝女,生生咽下了难吃的干粮,又好整以暇地盯着对面的男子看,不知怎地,感觉这张脸有些熟悉,却又说不清为何熟悉。
东卧传来一道女声,尾音上挑,带着疑惑。
“二郎,这位是?”
馥宁公主撇头,见一体态丰盈的女子倚在门边,腻理柔肤,保养得宜,妩媚之姿在素朴的小室内显得突兀。
含笑的脸上愀然浮现冷凝,馥宁公主意识到面前的男子有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