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着她的背影追过去,在门口被校务拦了下来。
巷子里,正对阔大门柱,有一间小小餐厅。第二次被校务拦截下来,并警告他会致电叫警察之后,他举手投降,妥协地转身走进餐厅,在靠近门边的橱窗后面坐下,叫了杯热红茶。
他坐下位置在餐厅角落,观看校门视野并不太好,因为最佳地理位置已经被人占领。此人进餐厅时就已经将外套脱下,只着了一件线衫。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那个大驳领。他点了一只可颂,三条churros以及一小杯浓缩,看起来食欲很好的样子。
而且也很敏锐。在西泽看他没多久,他也抬起头来,和他对视。
目光坚毅,锐利。那一瞬间,他确认这华人至少参过军。
但他显然比西泽淡定自若得多。吃完早餐,将垃圾纸屑一丝不苟收进餐盘,才叫西班牙裔侍应拿了份报纸过来,靠着窗户闲散地阅读起来。
看他怡然自得的神情,绝对知道有人一直在窥看自己。
西泽也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两个小时,红茶一动也没有动。他几乎忘了自己将近十八小时没有进食。
他什么也没做,只留心观察着校门与餐厅的一举一动。
不远处响起欢快的初级钢琴曲,几分钟后,6续有穿黑外套的学生从校园里跑出巷子,偶有三两学生嬉笑着走进这家餐厅,在柜台用熟稔的西班牙语购买十字烤面包圈。
就在那一声接一声跳动的西班牙语里,大驳领将报纸沿边线一丝不苟地对折起来——他他妈的一定是个该死的强迫症——那一刻他心里这么想着。
然后他看见他的女孩站橱窗外,对这该死的强迫症敲了敲窗户玻璃。
那一刻餐厅里所有东西都模糊了,又清晰起来。
一切都生得太快。
西泽誓,接下来的两分钟,一定是他这辈子最糟糕的两分钟。
那个中午,凡是到过这家冒牌
odebot校园小餐馆的人,都会看见一个脸色奇差,一头乱,且衣品糟糕的白人拨开人潮,试图走向他日思夜想了整整半个夏天与一整个秋天的女孩时,那大驳领一早看出他的意图,伸手过来,将他拦住。
西泽顿下脚步,目光落在他脸上。伸手,正了正华人略有些粗壮的脖颈上系歪了的两粒纽扣。
他抬头,对上华人男子略有些诧异的目光,笑了一下。
而后猛地,对准他下颌就是一拳!
男人伸手一挡,截住他的手臂的瞬间瞪大眼睛。
一声痛呼之后,华人男子捂着肚子,微微弓起身体。
西泽躬下身对他说,“sheisygir1”
(她是我的姑娘)
他说罢转身,突然就对上那双疏淡的黑色眼睛。
“hou1ditbe…”一个对视之后,一阵酸涩从心底涌上来,他听见自己声音都在颤抖地,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低声问她,“atstaid8ooofora1ove1ynight,datgithanotherguyjtafterthreeonths?”
(怎么可以,共度一个美妙的夜晚之后付给我8ooo美金,三个月又跟另外一个男人约会?)
话音一落,她在人群后退了一步,掉头就跑。
几乎同一时间,有人从后面拽住西泽的胳膊,阻止了他立刻追上去。
他反身又是一拳!
但这一次拳头立刻被挡住了。
华裔青年示好的笑了一下,说,“抱歉,有件事我必须先告诉你。他父亲希望我们约会,今天早晨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是见面问好后的第一句话,她就告诉我,‘很抱歉打扰你,但是在这之前我想告诉你,我每个礼拜日都会回家等电话,虽然我一直没有等到。虽然我不知道我会等到哪一天,可是只要他出现,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去他身边。’所以你知道吗,这只是个失败的约会。但我们达成了共识:既然我按照她父亲与我婶婶要求的,出现在她公寓门外,也有义务在下课以后,送她回家……”
西泽脑中有短暂空白。
然后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他松开华裔青年,揉了揉手腕,立刻转身大步走出巷道。
十二点整没有电车。
他下意识沿着来路追过去,几分钟后,便望见街边那个单薄的小小影子。
昨夜被风刮倒的树干横陈在街道上,每走上一段路,她都得小心翼翼,手脚并用地爬过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