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婉下意识摇头,她不清楚宗越到底为何读书,但绝无可能是为了她。
“总不会是因为他养着的那个舞姬?”麴令徽揣测着。
罗婉心思转了转,会是因为曹姬么?
罢了,因为谁都无所谓,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改日还是再寻柳夫人问问,宗越休妻一事颜九那里可有什么新消息。
她原来觉得宗越心思简单,不难哄,也不难猜,可这些日子,细想也就是他说了要休妻以后,不知是他书读的多了,想法多了,还是其他缘故,总觉得他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摸不透猜不准。
将至书房门口,罗婉按下心中所虑,却见麴令徽突然停下脚步,站在窗子旁朝里望着。
为着采光好,姜成穆书房的窗户没有建成破棂或直棂,而是安了一整块四四方方的琉璃,从外向内看,视线没有任何遮挡。
麴令徽的目光自然是落在姜廷璧身上,他坐的端正笔直,正专心批改着什么,眉心微拧。麴令徽对他这神色一点也不陌生,这是很不满意的意思。
罗婉也望了进去,一眼就瞧见了宗越。
他实在太过惹眼了,姜家三个郎君皆是身姿端挺,或执笔批阅文章,或垂首安静看书,唯有他,倒也是在看书,却也没忘了享受,横身躺在坐榻上,鞋都没穿,只穿了袜子,一腿大大伸张着,另一腿自然屈起,仍是他以前一贯松弛没甚约束的姿势。他屈起一臂枕在后脑勺,一手执书,看的还算认真。
他的上首位置,便坐着姜少微。
同宗越一样好看的郎君,只不过宗越是块顽石,而那端坐着的,是块精雕细琢的美玉。
此刻也正肃然拧眉,分明是很不满意的神色,落笔却依旧沉稳耐心,没有敷衍,也没有烦躁。
罗婉忽地有些理解徽娘的不甘了,如此沉稳持重的郎君,凭哪个女子都要忍不住多看两眼,都,舍不得放手吧?
罗婉这厢望着,不防姜少微忽然抬眼,目光不可避免撞在了一处。
罗婉愣住,一时未及收回目光,姜少微却也愣住似的,没有避开她的目光,也没有出声提醒其他人她们来了。
是罗婉反应过来后立即收回目光,整理好神色,敲了敲窗子,好叫人知晓她们来了。
宗越循声望去,瞧见罗婉时,几乎是从坐榻上弹跳了起来,敏捷迅疾地穿好乌皮靴,甚至下意识地理了理衣冠,竟又坐在那里继续看书,身板挺的比姜家兄弟还端直。
罗婉想起,他这几日在她面前也曾看过书的,就是这副端端正正稳稳当当的模样。
麴令徽领着婢女推门而进,概怕姜廷璧又生恼,忙说:“梵儿听说宗家表弟在这里读书,特意过来看看。”
姜廷璧眉间的不满尚未散去,也不知是因正在批阅的文章还是麴令徽的到来,只当着罗婉,什么话都没说,轻轻“嗯”了声,算是允了几人暂歇。
罗婉对姜家兄弟见礼,最后才看向宗越,目露赞许,笑说:“我竟不知夫君来姨母家,是在用功读书。”
“你也没问。”宗越放下书,下意识想去解下短刀转玩,余光瞥见两个表兄俱是身姿端挺地负手而立,便也负手背在腰际,试图做出读书人端方清正的姿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