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被淹死也差点被你打死了”,马书迟满脸写着痛苦,捂着裆部痛骂易芝丘,“我本来想看看你的伤势,没想到你喜好梦中出阴招!这一招猴子偷桃,你起码用了十年功力!”
易芝丘并不理会他的伤势,追问大家,“这到底怎么回事?”
周丑丑心直口快,粗着嗓子说:“当时我和何先生正划着小船,四处找你们的行踪,忽然感觉水下一阵波动,然后马书迟浮了出来。救了他之后,才知道你被怪鱼带到了湖底。何先生当即跳了下去,期间种种困难惊险不说也罢,总之,现在把你安全带了回来。”
易芝丘眼圈一红,当即跪倒在地。何
先生一把拽起易芝丘,不过他稍一用劲儿,披在身上的毯子掉了下来,精瘦的上半身暴露在阳光下,几处要害都缠了纱布,有些小伤干脆就没有包扎,露出鲜红的血肉。
周丑丑赶紧帮他披上毯子防寒,又转过身对易芝丘说:“你被那条灯笼鱼拖得太深了,何先生追下去,又遭遇了灯笼鱼群。拼死才把你救回来。现在身上的寒劲儿还没过去呢。”
刚才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给易芝丘留下了极大的震撼,没等他说话,老何抢先说:“没有周兄弟说得那样夸张,行走江湖,这些伤不碍事,都是些皮外伤而已。也是你小子自己争气,撑着一口气最后活着回来了。有这个劲头,我相信修行之路上,你一定能成大事。”
易芝丘郑重地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混灵帮的其他人带了吃的过来,他们都是浪荡江湖的汉子,对于何先生单枪匹马入湖底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听说易芝丘刚入太极境就挑了一条灯笼鱼,更加投来赞许的目光。
不一会儿,大家就喝酒吃肉,无所不谈,气氛热闹得不像经过一场恶战。
周丑丑对于易芝丘格外赞赏,酒喝到高兴时,他跑出来,递给易芝丘一壶。
易芝丘吸了吸鼻子闻出来是烈酒,摇了摇头,“我年龄还小,不能喝。听说小孩子喝多了会变笨。”
周丑丑哈哈大笑,“易兄弟,你心智坚韧,做事成熟,倒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孩子。不喝也罢,英雄气概不体现在酒量高低。听书迟说,你在水象龟那里又救了大家,这一点就连我也做不到。”
“周大哥谦虚了”,易芝丘满脸崇拜地说:“听说你们混灵帮可是当世五大派之一,个个都是了不得的英雄好汉,如果我长大后也能像你们一样,那该多好。”
周丑丑笑声里充满了自嘲,“混灵帮三教九流无所不收,因为人数众多,朝廷为了稳住江湖,才列为五大派之一。其实处处受其它门派排挤和欺辱,有什么风光可言?你可千万别成为我们样的人。”
“看你们是非分明,快意恩仇,我心里就有股说不出的激动。我要勤加练习,和你们一起闯荡江湖!”
“哈哈哈!我们一帮大老粗,就是凭良心办事,没你说得那么玄乎。如果真的想加入,对于你这样的年轻娃娃,门派正重点培养哩!还会送去参加大比,和天下才俊一同比试,如果闯出名堂,甚至会让你当长老。”满脸通红的周丑丑悄悄凑过来,“听说,我们门派正在提拔的长老,只有28岁,那一张俏脸,把刀枪剑戟四大长老衬得像个老苦瓜!”
顾不得扑面而来的酒气,易芝丘听得入神,认真地问:“我怎么才能加入你们门派呢!”
“这个简单”,周丑丑又猛灌了两口,眼神飘忽间已经完全显出醉态,“你只用。。。。。。”
话没说完,就被闻声赶来的何先生粗暴打断,“周兄弟,芝丘的修行之路我自有安排,等他稍大些,我自会带他前往化清府,争取参加小蓝门的资格,就不劳混灵帮的英雄们费心了。”
“嘿!化清府,又是他娘的化清府,仗着掌门是当朝宰相,就办个小蓝门,在朝廷里任人唯亲,在江湖上骑在大家头上拉屎。小兄弟若去了,就是走了邪路!而且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事事被人安排?他要去哪,由他自己选才对!”
周丑丑越说越激动,烈酒和豪气一起上涌,整张脸黑红黑红的,像个动了怒火的罗刹。
何先生也来了脾气,“我的徒弟轮不到别人来管!进小蓝门也好小红门也罢,我自有安排。化清府是道教正统,本朝第一大派。这么多年,帮助朝廷平定叛乱、剿灭匪寇,死了多少人?其余四大派缩在后面,只知道修行修行修行,就别怪吃肉的时候没你的份。”
“呸!朝廷的鹰犬走狗,算什么江湖门派?你们一个一个,帮着朝廷杀自己人,还算什么英雄好汉?”
“目无王法,不守国法,仗着自己身体力强,蔑视朝廷,对抗官府!这种所谓的英雄好汉就该杀!”
“好!”周丑丑怒极反笑,“各门各派的日子越来越难过,朝廷鹰犬,你今天死有余辜!”
说着话就抄起短炮,要和何先生拼个你死我活。
易芝丘急忙跳出来挡在中间,可人小力薄,在推搡中实在不够看。
灵帮里几个懂事的站出来,向大家赔礼,“对不住各位!我这兄弟喝多了就爱说胡话,大家只是意见不合,不至于弄得刀剑相向。”
白宝儿也尽力拉住喝高了的老何,连连向众人道歉。
风波平息,酒劲儿上来,大家也各自睡去了。
第二天,天光大亮,易芝丘睁眼发现四周一片狼藉,混灵帮众人已经下山去了。
他忽然看见自己睡觉的地方扔了一张纸条,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甚至还有几个错字,原来是周丑丑留下的:小兄弟,有事可来秦州分舵寻周丑丑。
言简意赅,干脆爽快。
易芝丘默默点了点头,他想起昨晚两人的争吵,虽然听不懂小蓝门是什么,但总的听出来,朝廷把化清府扶持为道家正统,力压江湖各门各派。
而且朝廷和江湖的积怨,似乎深得难以调节。
他想不明白这些,但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场酒后的骂战,绝对不仅仅是老何和周丑丑的的事儿,应该是朝廷和江湖这两个更大的力量,在观念上的碰撞。
既然道不同,那便不相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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