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受伤了?!”明宝清急急问?,她知道这个孩子生来病弱,养到这么大很艰难,他若是有点什?么差错,真堪比剜了姜氏的心。
“说是手脱臼了,还有些皮外?伤。”这仆役虽是岑石信的人,但到底是外?院的,他也只能是听说。
明宝清定一定神,道:“你现下快去告诉舅舅,我去多请一位大夫来。”
她骑上快马就往陆大夫的医馆去,月光马蹄铁上防滑的锁链在跑动时发出金属的异响,惊得行?人纷纷避让。
可等明宝清到了陆大夫的医馆一看,她竟是出诊去了,有位老妇因雪地湿滑而摔到,胯骨摔得一塌糊涂,医馆里只有钟娘子还在。
“带,带上我去吧。”
来人若不是明宝清,钟娘子绝不做这种请缨的事,她陆陆续续已?经替二?十来位夫人接过生了,只不过都是平民?女子,没有什?么官夫人。
明宝清心里也有许多念头,她当然知道‘多做可能多错,而不做绝不会错’这条道理?,可难道钟娘子就不知道?
钟娘子紧紧抱着药箱子同明宝清快马一道往岑家?去,到了岑府门前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时辰到了,关了大门尚且可以理?解,但角门居然需要拍门才开。
明宝清闻见这股腥臭的风气就知道这些宅院里屎蛆又在兴风作浪,她一句话也没有,一手牵着钟娘子,大力将门一推,门后的小厮被门拍了个四脚朝天。
等小厮翻身起来的时候,明宝清已?经快步往院里去了,但也很快被其他的管事小厮围堵住了路。
明宝清瞧了一圈,盯住其中几个熟面孔格外?看了看,那几人被她一盯就垂了眼,他们从前大多是都是岑老家?主的人。
“原来还认得我。”明宝清慢慢绕起手上的鞭子,挂到腰间的蹀躞上,“如今是跟着哪房了?瞧我,真是多此一问?,你一向喜欢待高枝,二?舅舅是家?主,当然是二?房。”
那管事张口欲言,却见明宝清对他招了招手,他硬着头皮上前,只听得明宝清阴恻恻道:“说起来,我本该谢谢你的。”
管事不可置信,又听明宝清道:“听说,邱嬷嬷的丧事是你办的。可那坟地挑的实在不好,清明前我一定挑个日子替嬷嬷迁坟,你说我要不要顺便捡一捡骨?”
“大娘子有这份心意自然好。”
那管事的还不知死?活地说,即便白骨上有什?么可疑之处的,还能分辨出是被人推的,还是自己摔的不成?
明宝清笑?了起来,打量着那管事的样貌,开口道:“挺像的。”
那管事不解地看着明宝清,只听她又道:“你同你弟弟。”
管事面上那种隐约的得意瞬间荡然无存,被惶惑笼罩。
“他们一家?原本在那间南货铺子里做事吧?体体面面,安安稳稳多好?可惜了,你的新主子太贪心,贪心不足蛇吞象,知道吗?”
明宝清将那些包涵奴仆身契的契子都交给李素之后,这一家?子也如马坊的邱有喜一样,都做了官奴。
“你家新主子替你问过他们的去处了吗?”明宝清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笑?容更盛,“没有吗?还是说,找不到?又或者,懒得替你费情面呢?你啊,怎么挑了个如此站不稳的高枝?”
那管事面色发白,浑身都绷紧了,压着声音问:“大娘子知道他们一家在哪吗?”
“你该是知道我的身份吧。”明宝清说这话,没有任何炫耀的意思。
那管事有些懂了,颤声道:“是,明主事。”
“我不妨告诉你,才见过不久。”
明宝清就是那日在外?城的炭窑里瞧见的,炭窑里烧炭、挖炭、运炭的官奴浑身漆黑,其实根本看不清样貌,只是同炭窑管事在棚里烤火喝茶等着炭火装车的时候,严观发觉有个官奴多看了明宝清两眼,于是提了过来,抹了脸,才发现原来是还是旧人。
同马坊里备受器重的邱有喜相较,实在是同人不同命。
“还有原先外?祖父院里二?厨的小儿子一家?也在官园子里,你不妨,代为转告。”
给脸不要脸,只能威胁,明宝清不喜欢做这种事,不代表她不会。
钟娘子只瞧见明宝清叫他管事过来说了两句话,对方就恭恭敬敬让开了路。
她根本就不懂对方拦个什?么劲,生孩子这事说慢也慢,但第二?胎往往要比第一胎快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