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流速大的那一处,已经被邵家占据了。
“那要怎么办?”蓝正临忽问。
“大半都?要换成竹骨,竹骨要够年份,但也不能太粗。”明?宝清思量着?,“目测,这个水车高有?六丈,车轴五丈有?余,木箭二十八根。承受水流冲击的叶片应该是可以拆卸替换的吧?水流急时,可以拆叶片多?增竹筒,叶片受水冲击,易损坏,至多?隔年要就替换,还不如直接用竹编而?成,更?轻便。酿白河水缓且浅,这一排盛水竹筒应该更?平一点,这样盛水会更?多?些。”
蓝正临听她说罢,抬手指着?这水车由?中心的轮轴向四外射开去的木箭,说:“这叫辐条。水车最紧要就是中间?的轮轴,该如何连接支撑起这些辐条?”
“这轮轴是八角轴,头尾两段做孔,直插辐条。”明?宝清微微眯眼,看着?水车说:“要费些功夫。”
“你自家缺乏劳力,耕种无力,何必折腾这个?”蓝正临不解问。
“乡里有?几户种稻人家与我?们关?系还不错,田亩也都?能连在一处,沟渠零零碎碎,而?且里面的水只有?雨季才会丰盈,什么都?要看老?天爷的眼色,若有?水车,让他们一起出力搭建,他们应该
会答应的。”
明?宝清说的不是文先生的田,而?是黑大他们三兄弟的新开垦的荒地、孟老?夫人、姜家,还有?陶家以及游家的田。
文先生的田同?他们的田中间?还隔了卫家的田,所以明?宝清暂时没?算上。
游飞消失了这些日子,但游家的田不能荒废着?。
蓝盼晓同?里正说了一声,让黑大他们这一年先种了游家的田,等秋来?有?了谷子,总要给游飞攒起来?的。
蓝正临好一会没?说话,再开口时道:“都?水丞衙门里有?这个水车的图示,我?可以誊写一份给你。”
“多?谢舅舅!”明?宝清惊喜地说。
蓝正临张了张口,到底没?有?不许她这样称呼,只道:“不过你做的小水车成功后,也要有?详细的图示留存。”
“好。”明?宝清回头冲明?宝锦笑,又抬头看了严观一眼,像是要与他分享喜悦。
严观被她的笑颜烫了一下,眼神微微一缩。
他其实一直在看明?宝清,看着?她认真思索,侃侃而?谈的模样,水车周遭迸溅四落的水珠像一场晶莹剔透的雨,她沐浴其中,不论身份高低,永远光芒万丈。
都?水司的官员们离开了,严观没?有?跟过去,而?是站在那里,朝不远处几个手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回去。
那些不良人手里还拿着?一个犯人,明?宝清知道严观是有?差事的,问:“不去不要紧吗?”
“已经了结了。”严观走近几步,垂眸看她湿掉的裙摆和布鞋,“官田粮仓失窃,前些日子已经抓了人犯,这个是共犯,抓回去就能结案了。”
他觑了眼坐在驴车前室发呆的明?宝锦,又轻声问:“游飞回去了吗?”
明?宝清摇了摇头,严观皱了皱眉,说:“那应该在十里乡一带,我?之前逮住过他,可那小子厌恶我?,逃了之后反而?销声匿迹了,我?不敢深追,怕把他逼远了。”
“他不是厌恶你。”明?宝清也担忧地看了明?宝锦一眼,说:“他只是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就连小妹也……
两人一齐看向明?宝锦,见小女孩正坐在驴车上仰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流转不停的水车,膝上摆着?一个散乱的花环,扎得很不好。
良久,严观问:“药吃完了吗?”
明?宝清很快明?白他在说什么,微微睁大眼看他。
“陆大夫让我?问的,说早该吃完了,要复诊,她是医者,所以说话一向没?有?什么顾忌的。”严观别过眼去,反而?把红透的耳朵暴露出来?,问:“你别介意,身子要紧。”
明?宝清见他这一副故作平静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她抿着?唇,轻点了一下头。
严观松了口气,拿马做人情,说:“要不,你带着?小妹骑上绝影跑一跑?心情也能好些。”
明?宝清觉得这是个主意,就点了点头,走过去柔声哄明?宝锦。
明?宝锦没?有?反对,但也没?什么兴致。
严观看着?明?宝清纵马远去,远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又朝他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