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眸光认真的看了妻子一眼,不置可否。
正在这时,张妈妈从外面走进来,她怎么觉得公子跟少夫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张妈妈掩下心中的思量,笑眯眯的朝公子跟少夫人见礼:“公子,少夫人,午膳已经准备好了,请公子跟少夫人移驾。”
国公府的午膳准备的非常丰盛,总共有二十八道菜市,再加几盏糕点,谢承与江鸾用膳的时候是食不言,厨房今日准备的羹汤是乌鸡汤,侍琴给自家少夫人舀了一盏。
似是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江鸾喝乌鸡汤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别扭,脸色浮现出几分红晕,看起来像春日里的桃花。
谢承余光看了妻子一眼,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竟这般高兴。
用完膳,下人准备了新鲜的杨梅跟樱桃,江鸾昨夜没有休息好,坐一会儿便觉得头很晕,腰那里还很酸,她小口小口的抿了几口茶之后,见温润如玉的郎君还坐在那里,江鸾不由问:“郎君不用处理公文吗?”
谢承余光见妻子眼睫颤了好几下,明显是困了,昨夜闹得晚,妻子都没睡上几个时辰,肯定是累了,他将手中的青花瓷盏放下,淡淡道:“今日不忙,夫人可是要休憩了?”
江鸾轻轻点了点头,于是谢承摆手让人退下,与妻子一起平躺在拔步床上,江鸾脑子混沌,是真困了,没过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呼吸声很轻且均匀,只是眉眼还轻蹙着。
待妻子睡下,谢承才拿出拢在袖子中的小瓷瓶,替妻子上药,每一寸都未放过,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让江鸾眉眼舒展开来,脸颊还带着粉色。
外面的冷风从牖窗外吹进来,谢承替妻子掖了掖被角,才往外走,近日朝中局势诡秘,谢承不敢掉以轻心,若是以前,他肯定会连着几日待在书房,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就想过来看一下妻子。
这与谢承当初想的“夫妻间相敬如宾”有些偏差,但莫名的,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谢承薄唇微抿,脚步稍稍加快了些。
小厮急忙跟上。
“奴婢恭送公子,公子慢走。”门外的小丫鬟看到谢承出来,还有几分惊讶,公子跟少夫人不是应该在午憩吗,料想公子应该是要去处理公务,所以公子是特意过来陪少夫人用膳。
——
与此同时,边疆更是寒风呼啸,军营周边本来就是一片荒凉,这冷风一吹,愈发显得边疆景色萧条,兵士们皆是身穿铠甲,用来抵抗寒风。
而此刻,江奕军营里面的气氛有些古怪,原因是江奕刚才与罗凌起了一场争执,江奕是那种清风朗月的长相,脾气也极好,因此在面对罗凌的挑衅,也能表现得非常平静,但从少年起就跟在他身边的侍卫就忍不住为他抱不平。
江奕低头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棋盘,见北尘在那欲言又止,忍不住笑了笑,语气较为随和:“北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罗凌背后依仗的是国丈府跟皇后娘娘,我们若是跟他硬来,也讨不到好。”
江奕是江国公府的世子爷,早早的就学到了江国公身上的那份沉稳,行事内敛且不张扬,他不管对谁,面上都带着微笑。
北尘是真的替自家世子爷委屈,驻守边关三年,一心一意为百姓着想,又是兴水利又是抵抗边疆小国来犯,立下不少战功,以前军营出了叛徒,也是世子爷给揪出来,边关能这么太平,世子爷不说有功劳也说有苦劳,可世子爷始终位居副将一职,但是骁骑大将军只知吃喝玩乐,整日正事不干,还能当上骠骑大将军,这是个人听着都觉得不舒服。
眼下营帐中就只剩下自己跟世子爷,北尘这般想,也就这般说了:“属下是替世子爷感到委屈,若不是因为圣上偏袒皇后娘娘跟罗家,世子爷也不用在这看骠骑大将军的脸色,以属下说,世子爷当时就该与世子妃娘娘一起回京城。”
至少在京城,没人敢在他们世子爷面前这般嚣张,那位骁骑大将军胸无点墨,还在世子爷面前这般嚣张,着实是可恶,北尘为自家世子爷鸣不平。
“北尘,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江奕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你跟在我身边十几年,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即便这营帐外面守着的都是江奕的贴身侍卫,有些话还是不能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边关不同于京城,局势只会更加凶险。
经他这么一提醒,北尘也明白方才是自己太过激动了,想通之后也有些后悔,他手杵在地面,语气沙哑的道:“属下明白了,属下刚刚只是心直口快,还请世子爷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你先下去吧。”江奕对自己的下属还算比较温和,也知道他刚刚只是冲动了些,便微微摆了摆手,道。
北尘正要起身离开,又一个侍卫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世子爷,京城有信传来。”
北尘下意识的回头,该不会是世子妃娘娘写给世子爷的信吧,那可太好了,世子爷与世子妃娘娘伉俪情深,要是能看到世子妃娘娘写的信,世子爷定会高兴。
江奕神色有几分凝重,将信笺接了过来,封面上写的是四个字——
“吾夫亲启。”
“你们都先下去吧。”江奕捏着信笺的手轻轻颤了下,面容清朗如月,声音和煦,他开口。
“是,世子爷。”下属一下子就猜到这封信是谁给世子爷写的,当即都退了下去,大抵世子妃娘娘的信是世子爷最大的慰藉了。
江奕将信给拆开,一字一句的往下看,那信笺上面记录的都是江国公府的一些琐事,但要是将这信笺上的字给十字相连,意思完全就不一样了。
江奕越看神色越凝重,他一手撑着额头,一手将信笺给反扣在桌面上,闭上眼考虑如今京城跟边关的局势,过了许久,等到思绪被理明,江奕才将信笺放到了点着的蜡烛上面,顷刻间,那信笺瞬间成了灰。